“结果那天他把房间弄得乱七八糟,一个人离家出走了。自那以后,我再也没有限制过他做任何事,完完全全的放养教育。但是他爸爸死活不同意他学艺术,所以在大学时期断了他的经济。”
话至此,他那满目疮痍的童年也就慢慢铺展在面前。
眼眶微微湿润她胡乱地擦在了袖子上。
怪不得说画画救了他的命,怪不得那个时候马不停蹄地赶去兼职,怪不得他在国外过得如此艰难。
袖子上的眼泪无法甩到心脏上,因为她摸着只觉空了一块。胸前的空洞,被穿堂风刮骨而过,仿若北风吹过铁丝网,生冷,锈迹斑斑。
她抬头能对上梁静樱布满血丝、充溢泪水的眼睛。
“小月,我知道你是个善良的孩子,所以希望你能在之后的日子代替我照顾好他。”
姜既月没能想到这只是与未来婆婆见的第一面,如此推心置腹,真挚的嘱托。
换做从前,她可能想都不想就直接同意。
但如今,她没有点头,而是异常坚定地回道:“阿姨,这个要求恐怕我答应不了。”
她哽咽着说道:“不管怎样,母亲这个位置是永远无法被替代的,如果您觉得之前对他有很多亏欠,那之后的日子就请慢慢地弥补。我的存在无非是让他在这个世界多了一份爱。”
目的很简单纯粹。
想要他拥有世上最好的。
梁静樱的瞳孔放大,呼吸变得短促,她怎么也没有想到面前这个看上去温柔乖巧的小女孩居然会说出这种话。面对的可能还是自己未来的婆婆。
她颇为赞赏地点了点头,肯定道:“这小子眼光还真不错。”
原先她一直觉得在儿子这段坎坷的感情生涯当中,这小姑娘写下得不过是草草的一笔。远没有自己儿子付出的多,现在看来两人般配的很。
姜既月听到了她这么说,得意地补充道:“我也觉得。”
两人相视一笑,碰了杯。
“走带你逛街去。”作为未来婆婆她肯定是要出点血的。
梁静樱女士迈着六亲不认的步子,挽住姜既月的手腕。
越看越顺眼,小姑娘的模样生得顶好。她也打心眼里喜欢这个姑娘。
她的五官匀称,比例姣好,不是那种一眼惊艳的类型,她更像一盏茗品,细细端看她的眼鼻嘴,会发现没有一处不带韵味。但比起古道破落藩篱的荆棘蔷薇,或许幽深雨林中的乔木更贴合她,不借助外力去争夺一片天空一米阳光。
那股神秘又能使人感到安定的气息,是她见过的人当中最为独特的。
姜既月实在推脱不了就给陆绥发消息。
【将尽月:你妈妈一定要给我买东西怎么办。】
【陆教授:收下吧,她的一片心意。】
她看着陆绥这个备注又忍不住笑出了声,几天前陆绥突然打电话给她吓了一大跳,还以为是先前没处理好的旧桃花,索性就改了。
【将尽月:好吧,回家记得给我发消息。】
【陆教授:嗯】
他像是早就预料到了一般,表情都没有什么变化。
拄着拐杖把饭菜端上了桌。
近几天沈老有一些轻微的感冒,福慧园里愈发冷清,只剩下伶仃的咳嗽声和拐杖敲击青石砖的声音。
工地里那些闹事的都被拘留了,经过村支书和他的劝导,老人们也逐渐接受了这件事。
下乡写生的实践活动接近尾声,同学们需要布置一个小型展览。
这几天他和廖听澜整天除了吃饭睡觉,就是忙着指导布展的事宜。
“陆教授,这版怎么样?”学生拿着重做N版后的展板给他看。眼神中除了疲倦就只剩下破罐子破摔的释然。
屏幕和镜片闪着蓝光,他指了指底端:“写上小组成员的姓名学号,可以了。”
假设按照陆绥的标准,还有很多需要改,但他没忍心继续要求下去,就给他过了。
“注意展板尺寸,展会布在汾西村的文化礼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