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儿子,哪有大晚上梳头的!”
欧阳炎拿起梳子。
“娘,谁说晚上不能梳头,我给你梳一遍,明天早上起来你也好梳理。”说着站在母亲的身边,打开母亲的发髻,认真地梳起来。
母亲一时像是有所感触。
“炎儿,你五岁离家,整整二十年,中途就回来一次,娘连顿饭都没给你做……”
欧阳炎的动作停顿了一下,笑道。
“娘你说这个干什么,都过去了。再说了,娘这些天不是每天都给孩儿做饭吗?”
“炎儿,娘就你这么一个儿子,当年你爹要把你送到天一门修行,娘是舍不得的……其实你爹也舍不得。可你爹是为了你好,毕竟修行对你有好处,强身健体不说,还有一身的修为,眼界也高了。要是真能得道,强似在世俗里挣扎啊。”
听到这里欧阳炎故作轻松道。
“我知道娘是大家闺秀,什么时候也知道这些修行得道的事了。”
母亲苦笑笑。
“半辈子了,每天都听你爹说,不用想都能说出来。世俗中生死是最痛苦的,所以你爹希望你跳出这两个字。你不要怨你爹呀!”
欧阳炎将母亲的发髻梳好,放下梳子,蹲跪在母亲的膝前,双手握住母亲的手,仰着脸看着母亲。
“娘,孩儿曾经是怨恨过爹,可现在不怨恨了。是孩儿不孝,让爹失望了。”
母亲反手抓住儿子的手,哽咽地道。
“……炎儿是个孝顺的好孩子,就是脾气啊,跟你爹一模一样,又倔又犟。你爹问你什么原因不能修炼了,你告诉他怎么回事不就行了吗?你爹、你师父天一子也好想办法给你医治啊,可你就是不说……就是不说……”
“娘……”
“娘知道你心里苦,可……就这么白修行了一场……”
“……娘,你看你,怎么想起说这些了……孩儿是痛苦,可还是那句话,都过去了。”
“有些事呀,是过不去的。人都说从低处往高处走容易,从高处往低处走难啊!娘知道,这五年来你受大委屈了!”
“……娘……”欧阳炎头靠上母亲的双膝,低低而又哽咽地道,“孩儿情愿做个普通人,陪着娘和爹一辈子不分开。现在好了,孩儿再也不会跟爹娘分开了……”
母亲没有再说什么,默然了一会,欧阳炎才抬起头道。
“娘睡吧,天这么晚了。”
“……好,你也去睡。”
欧阳炎搀着母亲来到床前,弯腰给母亲脱去鞋,服侍母亲躺下,盖上了被子。
“快去睡吧。”母亲道。
“娘,夜里你想喝水叫我一声就行,我能听得见。”
母亲点了点头。
“快去睡吧。”
欧阳炎看了一眼床里躺着的父亲,只有一点细微的呼吸,不忍再看移开了目光,吹灭了灯,转身从母亲的房中出来,轻轻关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