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母亲和小融所说的两个不能做官的性格,自己居然都占了,这不能不说是个问题,而且是个比较严重的大问题。新初一想到这里,就不寒而栗。当他看到母亲牵着小石头正往回走时,他这种不安的想法顿时又烟消云散。
“小石头,这么早就放学了?”新初大喊一声,快步向前走去。
病房里的床头柜和方桌上,恰到好处地挤满了鲜花。人们进进出出,既熟悉,又陌生,他们相互点着头示意,却并没有多余的话说。
田行健并没有在这间普通病房,他已搬进了lcU。他的爱人吴大姐,静静地坐在靠窗的木椅上,原本就显得有些削瘦的脸庞没有一丝血色。
吴畏站在旁边,反复说着些言不由衷的话。杜泽轩的眼神看上去很坚定,他似乎对手术抱有极大的希望。他安慰道:“大姐,您放心,这是西南乃至整个中国最好的医院。而且,院方以学术交流的方式,请来了当今心脏搭桥手术最牛的医生。最重要的,我们田书记是个好人,吉人自有天相,他一定会度过这一关的!”
显然,杜泽轩的话,是有巨大的说服力的,吴大姐抬起头来,脸上勉强挤出了一丝笑意,说道:“这……要花多少钱啊!”
一个县委书记的爱人,居然也要为自己丈夫的手术费而担忧!
杜泽轩道:“大姐,钱的问题您就更不用担心了,田书记的身体既是他的,也是宕渠县的,我会回去报告县委,县上也会尽力想办法。
杜泽轩说到这里,心里就在盘算回去后向谁汇报?如何汇报?杜泽轩平时所说的向县委汇报,就是向县委书泛田行健汇报,在宕渠县,田行健就是县委。如田行健住院了,他肯定是王县长汇报,向政府汇报的,王县长就代表政府。但是,在吴大姐面前,杜泽轩只能说县委,而不能说县政府,尤其是在田行健生病住院生死未卜的节骨眼上,他只能这样说。
杜泽轩正想到王县长,王县长的电话就打了过来,说是明天要去督一下全县标美路建设有关情况,尤其是前几天田行健书记亲自督办的涌南桥建设整改落实到位没有。他还特别强调,田书记越是不在家,全县的工作越不能落下。
明天田行健就要做手术,杜泽轩本身就是专程赶来陪着他手术的。但田行健不在,县长王守坤在家主持全面工作,这个特殊时期,杜泽轩在他面前必须体现出一种绝对的忠诚。
“我今晚连夜赶回,明天一早陪您下去!”听得出来,杜泽轩的态度是坚决的,但当他关掉手机,却吞吞吐吐难以启齿。
吴大姐倒也显得大气,她语速加快了许多,说道:“杜部长,你回去吧,工作是第一位的,老田如果在这里,他也一定支持你回去!”
“那田书记明天手术……咋办?”
“手术又不要您做!手术室大家都进不了,我们在这里也是干着急,帮不到什么忙!”
其实,除了这些,吴大姐想杜泽轩回去的另一个因索就是,她不想让他把这进进出出来来往往的人都打上照面。
吴大姐正说话间,吴畏的手机也响了。吴畏说:“吴姨,我出去接个电话。”
吴大姐说:“可能也是那事,你就跟王县长说你立马赶回去。”
吴畏说:“不是王县长的电话,是他秘书打来的。”
吴大姐说:“一回事嘛!检查标美路建设,怎么能没有交通局长参加?”
“那我派个副局长参加即可!”吴畏急忙说道,迟迟不接电话。
“那怎么行呢?王县长不亲自给你打电话而安排他秘书打,他就是想你回去亲自陪他检查工作。”吴大姐一下就来了精神。
“为什么?”吴畏一时有些不解。
“如果他亲自给你打电话,你跟他说你留下来陪书记做手术,他怎么回答?他好说得‘这不行,你必须得回来’?”
吴大姐这一席话,听得杜泽轩瞪大眼睛,张着嘴,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他心里虽然也是这样想的,但却没有想到吴大姐也想到了这一点,不禁更加佩服起眼前这个看似弱不禁风实则精明能干的大姐来。
“那我们就先回了,检查一结束,立马赶过来。”杜泽轩说。
吴大姐客气道:“我还是那句话,工作是第一位的,杜部长你该就忙你的,这来来回回难得跑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