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轶闭着眼,似乎累得不行,刘煜让稳婆把孩子先抱下去,低头在她耳边说道:“以后,我都不走了。皇兄也不需要我了,所以,你不能跟我合离!”
宋轶嘴角动了动,终究没力气再扯出一个笑容来。
那个时候她以为刘煜是在哄她。三个月后,春暖花开,刘煜带着妻儿乘船南下,在三江交汇处停下,对着码头对面一座巍峨的坞堡说道,“以后,这就是我们的家!”
这座庞大的坞堡显然被人改建过,将冷硬的战争堡垒,变成了可攻可守的城池,而里面就是漱玉斋、麒麟台,以及天下最大的藏书楼天一楼。
三门六院,分门别类,琴棋书画,诗词歌赋,经史典籍,农药工商,奇工技巧,简直就是一座大宝库。
宋轶看得眼睛都直了。
刘煜解释道:“天下战事频仍,我想尽可能多地保留住这些文化瑰宝,流传给后世子孙。李宓也是跟我同样的想法,所以几个月前,我们看中了这边的地势,三江交汇,与吐谷浑、宋、魏接壤,便动了些手段,将这里拿下来,建成如今的麒麟台,你觉得如何?”
这岂是一个好字了得!
果然这个男人就是干大事的,就算要当个书斋画师,也能搞得惊天动地,名流千古。
“你真的不回去了?”
“嗯。朝中官职,总有能人能够胜任,而画骨先生这个名头,只能由我来顶替。”宋轶既然想做这只搅动风云的手,那么,总得有人为她竖起壁垒,遮风挡雨。而这个人,非他莫属!
登山麒麟台,共揽天下风云,宋轶瞬间豪情满怀。驻足远眺,只见江岸那头,依稀也有一座高台,看起来气势恢宏。
宋轶眨了眨眼,以为自己眼花,定睛再看,那里确定有一座楼台。
“呃,那是什么?”
刘煜眉头很不淡定地抽动了两下,道:“画古楼……”
宋轶的眼睛默默地亮了,这下,刘煜越发不淡定了。
江那头,孙朝红看着这边,明明什么都看不清楚她却道:“我怎么觉得宋轶在看着我?”
司马长青饶有兴致地品着茶,心情甚好地说道:“不止她,我已经感觉到刘煜的怨念了。”
番外二包子阿蒙之烦恼
小包子阿蒙出生在一个大雪天。阿娘看到他第一眼,只说了两个字“好丑”。这一度被人当成笑话讲给他听。
小包子不懂这是笑话阿娘没见过初生的孩子,以为阿娘整日跟阿爹腻在一起,是因为自己长得没阿爹好看。于是从他能自己走路以来,他便会让侍婢将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无论在外面玩了多少泥巴,回到家一定要先洗干净,才去见阿娘。
今日是阿娘的寿辰,一大早阿蒙去找木匠郭师傅制作阿娘的寿礼,他现在只有四岁,手小得连基本的工具都不会用。因此郭师傅为他打造了一套适合他的手用的工具。
听说郭师傅善机巧,一个小盒子能被他做出十八般机关来。
阿蒙想做一对比翼鸟,能在天上飞的那种。但郭师傅说,真的能飞上天的,只能等他长大再教他,现在他能做的,是那种在尾巴上一根羽毛拧一拧,就能够拍打翅膀飞走的小鸟,等拧过的羽毛回旋到原位,小鸟便会掉下来。
阿蒙在郭师傅的帮助下做了三个月,今日终于可以完工了,但看着飞出不到百丈就掉下来的小鸟,他是不太满意的。不过,一大一小,两只比翼鸟联袂而飞,就像阿娘带着他翱翔天空一般,他又忍不住高兴起来。
阿蒙揣着礼物准备回麒麟台。
麒麟台分三门,文、武、工。所以一路行来,能看到儒雅风流的文人墨客在谈史论道,也能看到器宇轩昂的侠士剑客在切磋武艺,还有习惯穿着粗布麻衣的工门学生将自己做的奇巧玩意儿拿来卖。
阿蒙在一个摊点前驻足看了看,摆摊的工门学生不过十二三岁,长得不好看,但是阿娘说,不能以貌取人。不好看的人也有很温柔的一面,就如李宓伯伯。
“小公子喜欢什么随便拿?”
麒麟台收的学生大多是孤儿,以及因为战乱无家可归的人,大人可以在坞堡外面耕地种田,孩子便能入义学。
虽然说起来是他们受恩于麒麟台,但阿蒙却从来不会白拿别人的东西。他摸摸荷包,只有几颗小碎银子,原本想着去买一只叫花鸡给老得掉牙的大黄狗,可有两个小玩意儿的确很适合刚学走路的弟弟们玩的。
阿蒙思忖了一会儿,还是将那两只木制的小鸭子买了下来,转头去买叫花鸡时,软软糯糯地跟老板说:“要半只行吗?”
老板爱抚地摸摸他的头,给他切了半只,阿蒙接过叫花鸡,道过谢,看了看老板油腻的手,决定见阿娘前先洗个头。
阿蒙回到麒麟台,先回屋子将自己里里外外洗刷了一翻,务必保持干净靓丽才带着一堆礼物去见阿娘。迎门便看到两个跌跌撞撞的小家伙扑过来。
两年前,一对双胞胎弟弟降生,阿蒙终于有了个伴。两个弟弟长得很可爱,但是阿娘却依然更喜欢阿爹一些,而阿爹也不许他们缠着阿娘,说男孩子就该独立自强。可是为什么阿爹这么大岁数了却可以整日整日缠着阿娘不放呢?
那头阿娘似乎睡着了,阿爹抱着她往屋里走,阿蒙牵着弟弟跟了上去。阿爹将阿娘放在靠窗的榻上,温柔地给她盖上被子,转头冲他们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他们很懂事,阿爹说阿娘为了给他们造一个妹妹,每天都很辛苦的。阿蒙也看得出来,阿娘经常辛苦得爬不下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