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沈娥再回过神,杜管家已经在一侧叫了她许多声。
她怔愣过后,就见谢时浔早已来到她身前不远处站着,清隽矜贵,正垂着眸子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民妇失礼,见过谢状元!”沈娥急忙低头移开视线,弓腰福了身子行礼。
谢时浔的眸色有些冷。
这媒人的胆子,倒是大的很。
刚刚他甫一过来,就发现了一道视线直勾勾的盯着他,炙热的让他不得不注意。原以为是哪个不要命的奴才,结果竟是这媒人的视线不要命的往他身上黏。
他看过去,就见到这人顶着一张臃肿发白的脸,不知道抹了多少白粉。唇边的黑痞子也看得他眉心一皱,发丝上摸的桂花油,味道浓的他隔着几米都闻见了。
这个媒人,属实是……上不得台面。
重新选个媒人的想法一闪而过,又被他按下去。
彼时脑中忽然闪过,许多年前柳树下,半大的小姑娘拉着他的袖子,叫他“时浔哥哥,我学了门技术,叫‘乔装术’。我以后啊,就可以给你扮丑婆娘看了……”
沉寂多年的记忆忽然浮上来,谢时浔的心绪一下子就落了谷底,彻底提不起兴趣来,视线也越发凌厉如刃。
沈娥行过礼,却见眼前这位状元郎只盯着他看,也不出声。只是神色倏然冷起来,眼锋如刀。
不会吧,这状元郎心眼子居然那么小!看了几眼就想要我噶?苍天嘞,今天出门没看黄历,年纪轻轻要寿终正寝了!
沈娥心底哀叹,膝盖立刻就软下去,几乎站不住脚,仿佛下一刻就要跪在谢时浔脚底,大喊着“求状元郎恕罪!”
“下次脸上别扑那么多粉。”
谢时浔的声音突然响起来,有些暗哑,冷寒。
沈娥:“?”
沈娥心底大喜,不用死了!可刚想出声,就听到对面那人略带嫌弃的声音响起。
“丑。”
说罢,又补了一句。
“头发也别擦那么多桂花油”
沈娥没再想为什么,面上的表情差点龟裂。
“臭。”
缓缓的,谢时浔补上最后一句。
*
苏府别苑,暖芳阁。
前院里种着各色的花卉,都是京城里不可多见的名贵花种。院里正屋挂着的均是各朝各代的书法画家真迹,正中央摆着一张金丝楠木指的长桌,桌上摆着前朝宫中的名琴“惊声”,就连随意摆在一脚的乐曲都是从民间各地搜罗来的孤本。
院内屋中无一处不昭示着主人备受喜爱。
可此时,碎裂的花瓶声和厉声的呵斥却充斥了整间屋子。
“苏明曦,你休想和那上不得台面的男子在一处,我坚决不允!”苏长弓气的吹起了胡子,脸色紫涨。言罢,便一言不发坐在椅子上,神色晦暗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