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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青石巷的路上,楼怀川坐在马车里忍了又忍,终究还是没忍住。
“阿照,日后万不可再单独行动。”
林照雪颦眉,不悦地斜了他一眼,没有应答。
他当还是以前不成?如今她倒要看看楼怀川如何强迫一只鬼守他的规矩。
楼怀川摊开手掌,眼巴巴等着,却迟迟没有熟悉的冷气滑动,要不是左右两侧温度差犹在,他便要怀疑自己是否真的如春生所说,患了臆症。
他指尖蜷了蜷,藏进掌心,而后十分倦怠地后靠在车壁上,阖眸缓缓道来——
“其实我初入大理寺之时,也曾查过此案子。可没多久,那时在任的大理寺卿便专程来太傅府上劝告我,说查此案者皆离奇横死,怕是妖邪作祟,若还算惜命便莫要再碰。
后入朝者,对当年那事知之甚少,与你我差不太多,而亲历之人皆讳莫如深、守口如瓶,连告老还乡的都是如此,似乎很是害怕。”
楼怀川顿了顿:“我是当真担心你,才多番阻挠。至于陛下,其实先皇早已留下遗诏,命一批专人来解决此事,虽不知进度如何,但也着实不需长公主殿下来操心。”
林照雪眼睫微颤。
她对这些事毫不知情。。。。。。
无论是皇兄,还是楼怀川,都将她当成一朵受不住风雨的娇花,什么都要瞒着她。
他们希望的长公主,应是无忧无虑,被众人捧在手心,每日只用想着衣裙珠钗是否漂亮精致、吃食是否美味、玩乐是否尽兴的人,好似若让她为其他事情烦忧,便会显得他们有多无能一般。
楼怀川不知何时睁开了眸子,视线涣散地望向她这边,流露出浓重的悔恨与悲伤。
“我当早些告诉你的。可那时总觉得,我的阿照合该是这世上最金尊玉贵、无忧无虑之人,那些繁重琐碎之事,有我们便够了,又何必告诉你,平白惹你烦忧?”
林照雪沉默良久,轻笑一声,自言自语道:“你们都在对我好,却从来没有一个人来问问我的想法。
父皇母后不在了,便由你和皇兄填补上,而你尤其可恶,明明是最知道我的,却还是变成了他们的模样。”
青石巷不同于那些权贵豪绅的住处,无所顾虑的嬉笑怒骂交织成了一片喧嚣的烟火气,如同一幅徐徐展开的、生动鲜活的尘世画卷。
楼怀川举着伞慢步其中,引得众人纷纷侧目,甚至有胆大调皮的孩童舔着手中的饴糖,骑在低矮的白墙询问他从何处来。
衔青的家门前挂着丧幡和长明灯,在整条巷子中十分打眼。
他敲了敲门,等了半晌,面前紧闭的木门才被拉开一条小缝,从中露出一只有些空洞木讷杏眸。
“你找谁?”
来人声音稚嫩,气息像是飘着的,落不到实处,一听便是个体弱多病的孩子。
“我是你兄长的好友,听闻他的死讯,特意赶来祭拜的。”楼怀川透过缝隙向里探了一眼。
门内的人没有回答,依旧戒备地盯着楼怀川。
正当他打算再说些什么时,只见那小姑娘突然上下扫视了番,又开口道:“你是何人?”
楼怀川思忖一瞬,还是如实道来:“我乃大理寺卿楼怀川,衔青此前颇受长公主关照,如今殿下薨逝,我自是要替她照料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