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她拿着画从红楼馆出来,天边红日已有西斜之势。
踏出门槛时,似有一道目光紧紧跟随着她。
林照雪回望,是衔青凭栏而立,他眼眸幽深,竟换回了两人初见时的那身红衣。
身后的雕花木窗支起,框住那簇盛开的海棠,有风调皮地钻入,扰得那人衣袂飘摇,青丝撩动,倒真似话本中钻出的多情狐狸般,明艳不可方物。
林照雪已许久未见衔青穿如此鲜艳的衣裳了,她不由得勾唇,向他挥了挥手,然后转身离开。
“殿下!”
林照雪顿足。
“要平安回来!”
她一边迈步一边朗声道:“放心,本宫可是堂堂燕南长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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胸前叠放的画像令林照雪没甚心情在外闲逛,直接回了公主府。
一路步履匆匆地绕过前厅、穿过垂花门,到了内院寝房刚坐下,一口水都还没沾,便见云裳和花戎从偏房过来。
林照雪奇怪道:“花戎怎的不在房间休养?我正打算去看看你呢。”
“殿下,陛下召您进宫用晚膳。”云裳屈膝一礼。
只见林照雪面上空了一瞬,随后似是想到了什么,旋即啧了声:“楼怀川这是没完了是吧?”
她泄了口浊气,又猛地提气起身往外走,看来这水只有去宫里喝了。
到了御驾上,林照雪才想起来那画,趁着进宫的路途还有一段时间,赶紧拿出来递给花戎看。
“你瞧瞧可有见过这人?”
画像之人相貌平平,却生了双极其淡漠的下三白眸子,瞳孔漆黑,眼神空洞,其中不见丝毫情绪,打眼便知此人是个穷凶极恶之徒,令人望之生寒,更别说他还有一道横贯眉弓的长疤。
花戎接过来只扫了眼便瞳孔一紧:“殿下从何处得到这画像的?”
“是你那日见的蒙面人?”她与花戎相处多年,一个眼神方能了然。
“正是。这双眼睛,属下记得一清二楚。”
林照雪招手,令她附耳过来,云裳见状将车窗上的布帘挑开一线,机警地巡视着周遭的动向。
花戎听完公主的打算,不由凝眉:“殿下不可,此事太过冒险,属下断不能将殿下置于危险之中。”
“如今敌暗我明,若不趁机一网打尽,日后必受任掣肘,不如豪赌一把。”
“可——”
“好了不必再说,此事便这么定了。”林照雪懒懒地倚在车壁上。
思索片刻,觉得还是应该做两手打算:“花戎,待今日出宫后,你便将这画像交于隐龙卫,便是掘地三尺,也将此人给本宫找出来。”
车内的事情商议完毕,云裳才放下帘子,回身坐好,见林照雪闭眼小憩,便只能与花戎打眉眼官司。
皇宫巍峨,重檐庑殿顶盖黄琉璃瓦,严格对称的建筑恢宏肃穆,处处透出股无形的威压,令人心甘情愿地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