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一出口,声音竟是异常的低沉和沙哑。
希音手上的动作终于是暂时止住了,慢慢地眨了眨眼睛,侧过脸又认真地看了看追命,眼底带着犹豫和浅浅的怀疑——显然是追命已经有了不说实话的前科,小道姑这会儿正犹豫着是不是应该相信他。
追命却是紧张得不行,几乎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个劲地猛摇头,那架势,简直是恨不得就要指天罚誓了:
“真的,我没骗你!不信你去问沉疏——她医术好,我的伤还是她开的方子上的药,肯定不会骗你!”
希音看他一眼,似乎是又多信了几分——追命赶紧低低地咳嗽了两声,猛地扯开话题:
“希音,我有点口渴,你去帮我倒杯水吧!”
他的嗓音确实是有些干涩沙哑——希音点了点头,终于收回手、直起了身子,转身走到桌边去倒水。
追命看着小道姑的背影,终于彻底地松了口气,睁着眼睛定定地看着床幔,有些费力地抬了手,摸了摸自己的胸口,莫名地扬了扬嘴角——那上面的凉意好像还没有彻底退去。
作者有话要说:警察叔叔,那个警察叔叔被吃豆腐啦!2333333333我大唐妹纸就是这么威武雄壮,三爷,你享受吗?
☆、章医嘱
医嘱
希音终究还是去了一趟神侯府的对门找柳沉疏——倒也并不是不相信追命的话,只是想再去问一问柳沉疏追命的伤势究竟严不严重、养伤时还有没有什么禁忌或是要注意的地方;当然,还有一半原因却是追命催着她去的——希音的伤也不轻,若能找柳沉疏看一看自然是最好不过。
除了每天晚上,其余时候但凡柳沉疏在家,她家的大门好像就从来都是虚掩着不关的——希音一个人进了门、一路畅通无阻地走到了厅门口,在看清里面的景象时,微有些意外地眨了眨眼睛——
屋里并不止是柳沉疏一个人——无情正坐在她的对面,神色冷峻、没有什么表情,手里正扣着一枚飞蝗石。
两人身上似乎是都带着些伤——尤其是柳沉疏,白色的纱布衬着墨色的衣袍,看起来格外显眼。
柳沉疏面前的几案上正放着一个精致的小盘子,里头整齐地码着块花糕,希音站在门口,隐隐约约能闻到花糕传来的清甜香气;花糕旁放着的,则是一个小巧精美的酒壶。
柳沉疏伸手捏了块花糕放进嘴里,似乎是味道极好,脸上微有满足的笑意,凤眼微挑——无情似乎是有些走神,视线微垂、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柳沉疏看了他一眼,伸手拎起了桌上的酒壶,也不用杯子,就这么拎着整个酒壶、仰起头要喝——无情手指微动,手里的飞蝗石瞬间疾射而出。
柳沉疏脸色一变,立时抱着酒壶往左侧一让——无情这一出手似乎也并不是太过认真,飞蝗石贴着酒壶堪堪擦过。
柳沉疏护住了酒壶,再一次打算倒酒——暗器的破空声几乎是在她动作的同一时间再次响起,柳沉疏反射性地向后一翻,好不容易再一次护住了酒壶,刚一落地,就微微眯起了一双凤眼,沉着脸看无情。
无情抬起头,居然淡淡地笑了一声,转头看向门口,对着希音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希音同样对着他点了点头,而后仰起脸去看柳沉疏,轻声问:“你……也受伤了?”
“没什么,只是擦伤罢了,你知我是万花弟子,医术总不会太差,不必为我担忧。”柳沉疏脸上的神色一下子温柔了下来,放下酒壶,伸手探了探希音的脉象,而后一边顺手拈了块花糕塞进小道姑的嘴里,一边回身伏到几案上,取了纸提笔疾书。
花糕的味道极好,希音乖顺地将嘴里的花糕咽了下去,神色柔和下来;柳沉疏这时候也已经写完了,伸手将纸递了过来,而后似乎是轻笑了一声,伸出手指轻柔地抹过了她的嘴角、将一点点花糕的碎屑温柔地抹去,柔声道:
“你伤得不轻,要按着这个方子乖乖吃药。”
希音点了点头,将方子收了下来,视线一边在柳沉疏裹着纱布的左手腕停留,一边接着问:“追命他……伤势如何?”
“他们师兄弟四个就属他伤得最重,算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不过现在倒也没什么大碍了,你看着他好好吃药养一阵子就没事了,不必过虑,”柳沉疏说着,像是忽然间想起了什么,凤眼微微一挑,忽地回过头去看了无情一眼,一边摩挲着自己受伤的左手腕,一边几乎是咬着牙一字一顿道,
“只有一点最重要——伤好前,千、万、不、能、喝、酒!”
无情忽然笑了一声,伸手也拿了一块花糕,一边顺手又将几案上的酒壶挪得离柳沉疏更远了一些。
希音有些疑惑地看了无情一眼,却也不多问,只是认认真真地点了点头,转身回了神侯府。
……
“不喝,肯定不喝!”老楼里,听完希音转述的“医嘱”,追命信誓旦旦地拍胸口保证着,见希音仍旧是半信半疑地盯着自己,终于是狠狠心一咬牙,把从来都随身带着的酒葫芦一把塞进了希音的手里,“我伤好前你先收着,这样总行了吧?”
这葫芦……他一贯是从不离身、到哪里都要带着的——希音微有些意外地愣了愣,下意识地摸了摸手里的葫芦,抬眼看他。
追命正苦着一张脸直直地盯着葫芦、眼底满是挣扎和不舍,可不知道为什么希音却竟觉得……他现在,是高兴的。
希音犹豫了片刻,竟是破天荒地开口追问道:“……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