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衡推开案上的陈设,清出来一小块桌面,将旁边清酒拿过来给徐仲明也倒上。
他听见锦衣少年愣坐着低声喃喃:“得是什么仙女连你都看不上。”
徐仲眀想到那天早上的惊鸿一瞥,恐怕得要嘉禾殿下那般模样的拒绝齐衡才说得过去吧。
于是他劝慰齐衡道:“你祖父是太医署的,父亲任职刑部,家世清正。你又这般模样,这还能情场失意?”
“又不是尚主。”
口中清酒发苦,齐衡眼中闪过一丝无奈:“若是尚主又如何?”
“那自然是门楣低了些。”徐仲眀顺口道。
其实他也是有自知之明的,齐衡眸中一黯,又听徐仲眀道,“不过高门子弟也未必愿意尚主。”
毕竟大家都心知肚明,放弃仕途可是亏本买卖,还不如挑个样貌一般秉性温良,但家世尚可的。
徐仲眀另又一边替他琢磨,忽一拍桌子:“不行,你长这样都能失败,那我怎么办,我不允许你失败。”
“外貌不过皮相。”齐衡微微摇头,“皮相盛极或丑陋如斯时,他人目光便如牢笼,将人紧锁在内不得其出。”
徐仲眀体会不到他的这些感慨,扁一扁嘴,问:“你心悦的是谁?你说,我给你出出主意。”
都谈到这里了还问,他出的主意真的能信嘛。
齐衡隐去时间地点人名,仍将他丢玉佩的事大致同他说了,徐仲眀看着他一言难尽:“原来到头来你也才见那姑娘几面,难怪被拒绝,还还貌比潘安呢,你就真是潘安你也被拒绝啊。”
“人姑娘都跟你不熟。”
他抓起杯子一饮而尽,咳咳咳,好辣,怎么倒的是酒。
“你听我一言,就抓‘投其所好’四个字。”
“我是没有什么经验,我也是听我哥说的,咳嗯,你也知道他……”
徐仲景一双鹰隼般眼眸尤其肖父,生得人高马大,壮硕英武,从他的爱驹玄骊马下来时,只需长腿一伸便如履平地。
他手上还握着马鞭,身上一股热气,向萧重楼走来,含笑拱手:“二殿下,承让了。”
“你学治世之学的在马背上还是比我们这等行兵打仗之人略逊一筹,不过景虽赢了,比之学问却不如你。”
萧重楼在他靠近时微斜身子,拉开了些距离,习武之人本就不拘小节,不爱衣物熏香这些雅致事,徐仲景又一身刚出的热汗,气味大了些。
“沙场真枪实剑出将才,我久坐京城是不比仲景兄,仲景兄也不必自谦,我二人不过各有所长。”
徐仲景伸掌请他先行,萧重楼刚往前迈一步,他就站直了大步向前,不快不慢恰好比萧重楼走在前一步的距离。
笑意微凝,萧重楼心底微嘲,淡然自若地走在他后侧。
徐夫人心中颇为自得,萧重楼天潢贵胄,但她儿子走在萧重楼身旁也不逊色,依她这个做母亲的看,萧重楼身长六尺,仲景还比他高一尺呢,可是七尺男儿!
她握着帕子朝座位走着的两人挥一挥手,唤道:“仲景,二殿下。”
俊俏的公子人在马场上挥杆的时候可以大胆偷看,真朝她们走过来时,众女眷纷纷执扇半遮面,丝扇薄透,却只能看道两道模糊的影。
见她们这副要遮不挡又如饥似渴的模样,周慧轻嗤一声,与她们不同,她大大方方坐直了身子打量阳光下两道长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