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栩,对……”殷无峥蓦地攥住了凤栩的手。
他眼中的痛惜那样深沉,凤栩轻声说:“别再说对不起,殷无峥,我想听你说喜欢我。”
“我当然喜欢你。”殷无峥的声音有些发颤,他紧紧拥着失而复得的小凤凰,在他唇上轻啄浅吻,温柔而珍视,低哑道:“我爱你。”
殷无峥在后怕。
他对凤栩是有过杀心的,在重新回到朝安时,他知道前朝旧主留不得,但尽管如此,殷无峥迟迟难以下决心杀了他,尤其是在那夜过后,他得到了凤栩,这只曾经那样娇气又跋扈的小凤凰在他面前被折断了羽翼,颤抖得像一只脆弱又漂亮的蝶。
他真的怕,倘若那晚没提起宋承观与陈文琅溃逃,倘若凤栩当真一心求死,哪怕只有那么万分之一的可能性他狠下心肠——
那么有关凤栩的一切都会被埋葬。
他永远不知凤栩在深宫之中受了怎样的搓磨,又是如何在不见天日的长夜中念着他、想着他熬过来,甚至还有那句至今才被他得知的“珍重”,一切的一切都会随着凤栩与他的痴心消失得干干净净。
爱与欲在此刻纠缠着翻涌不熄。
“我爱你。”殷无峥近乎急切地对凤栩表明真心,在险些失去他的恐慌中吻了上去,在唇齿厮磨间一句又一句地唤他,“阿栩,我爱你。”
凤栩被他亲得骨头都软了,苍白的脸颊也泛起薄红,好在他还记着这会儿是在外头,仓促地偏开脸伸手挡住了殷无峥的唇。
“我知道了。”凤栩有些赧然地抿起唇,连耳朵也带着红,轻声带着喘息,“回去再亲…”
殷无峥一直顾忌着凤栩被长醉欢折磨到脆弱的身子,即便是与他欢好也竭力温柔克制,甚少有这样近乎失控的热切,反倒叫他怀里的凤栩有些心猿意马。
毕竟他也是个男人,何况殷无峥又是惦念了这么多年的心上人,这么亲昵地贴在一起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凤栩暂且还没有在净麟宫外与殷无峥做些什么的兴趣。
殷无峥被他推拒时连耳带腮红透的羞赧模样勾了魂,静静瞧了片刻,才勉强老实下来只抱着他,又忍不住在微烫的脸颊轻吻几下,极为认真地压低声问:“回去以后,除了亲,还能有别的么?”
他甚少这样直白地对凤栩说这种事。
甚至还是在征求他的意见。
凤栩心想果然不是那个不管三七二十一压着他就胡来的殷无峥了,但两人平日都是彼此暗示后的水到渠成,即便是在殷无峥因他身体而禁欲时,凤栩忍不住的引诱也都带着半遮半掩的意味,殷无峥如今这样问他,凤栩反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支支吾吾了半晌也没说清楚话。
“阿栩。”殷无峥伸手捧过他的脸颊,不许凤栩躲闪,又问,“可以么?”
“…可以可以。”凤栩挣扎着偏开脸,随即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有多扭捏,越是如此越是赧然,只能强撑着绷紧脸色,“你几时学会……这种事也要问我的?”
殷无峥未忍住低笑了声,他也没料到郑重其事的询问会惹来凤栩这样的反应,可无论怎样的凤栩,他都越瞧越喜爱,也越瞧越心疼。
锥心之痛不过如此。
戏折中的痴心人大多要被辜负,他也曾辜负过凤栩的情意,如今想来悔之深重难以言描,他恨不得回到两年前的惊蛰拦下自己的马,告诉自己小凤凰就在那里,他们不该就这样道别,即便凤栩不会离开朝安,即便他不能停下脚步,但至少——
至少要落魄的小凤凰知道,殷无峥也喜欢凤栩。
“我们再不分别。”殷无峥在凤栩耳畔轻声许诺。
085。生路
红帐春宵暖,薄衾覆缠绵。
冷厉严苛的殷无峥唯独待凤栩时温柔到了骨子里,恨不能倾尽所有来偿这五年里始终守在这里的小凤凰,他吻过凤栩所有的伤疤,尤其是右手掌心,情事结束后,他便松开了十指相扣的手,转而捉着凤栩的手腕去吻那掌心狰狞的疤痕。
凤栩被他吻得痒,眉眼间餍足与媚意交织,又洇开了笑。
“不要了。”他咬字轻软,轻而易举地将被吻了许多下的手抽回来。
殷无峥伸手将汗涔涔的凤栩揽入怀,见他尚还有些精神,低声问了句:“明日还去刑部?”
地下赌坊的案子只剩收尾,还附赠了个意外之喜宋承观,依照当初的约定,宋承观与陈文琅死后,凤栩便也死期将至,不过此时此刻的二人默契地都不曾提起那个交易,但凤栩也着实没了再去刑部衙门的理由。
“去做什么?”凤栩伸手去勾殷无峥的发尾,在指尖绕过一圈又一圈,“我要做的事都做完了。”
殷无峥也纵着他,沉默片刻后,才开口:“倘若你想安稳度日,在宫中无论做什么都可以,但凤氏……阿栩,你准备怎么办?”
凤氏,前朝皇族。
大启皇室本不该留到今朝,凤栩知道他和凤怀瑾能活到今日,都是因为有殷无峥护着。
倘若凤氏只剩下一个人,无论凤栩怎么做都无所谓,可偏偏如今活着的凤氏后裔不止他,他以旧朝君主的身份对新君称臣,凤怀瑾还在宫中住着,凤氏皇族已绝无可能安安稳稳地活。
凤栩沉默了半晌,才小声问:“你想做什么?”
“凭你所想。”殷无峥意有所指,“殷氏不会有后人,倘若立储,便要过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