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希家并不属于经济困难的家庭,但也并非什么大富大贵之家。虽然她并不知道为什么这个连家长都头疼的孩子,会这么听沈豫的话,但既然顾淮川这个小鬼松口答应,从各种方面她都没理由拒绝这份差事。
说到这里,顾淮川自己变得有些迫不及待起来。他看了一眼时钟,站起身来跃跃欲试:“走吧,时间也差不多了,我现在就去和我妈讲这件事。”
重新回到客厅时,时希的情绪较早上已经百转千折。客厅中顾夫人正优雅地端着精致的瓷杯喝咖啡,一边随意翻动着面前桌面上的时尚杂志。
见顾淮川亲自领着时希走下楼,她惊讶地搁下咖啡站起身:“太阳这是打西边出来了?”
顾淮川在自己的亲妈面前倒也稍稍收敛几分,只是简单地用头一指时希:“妈,我看着家教老师就不错,挺认真负责,我也学到不少,就她吧。”
时希听到他这一番虚伪的说辞简直有点想笑,但一边顾夫人看着她的眼神已经从惊讶彻底变为了敬佩。
看到儿子突然地转变,顾夫人惊讶过了头,当下上前亲切地拉住时希的手:“不愧是小澜推荐的老师,时老师,真是太感谢了,既然如此,那就这么决定吧。”
一边目睹全程的顾淮川无声翻了个白眼,敷衍着准备离开:“那妈,我就先上楼去了。”
正在这时,楼梯上传来一个笑盈盈的轻柔声音:“哟,顾淮川,今天太阳真的从西边出来了。”
时希抬起头,一个穿着粉蓝色连衣裙的女孩脚步轻快地走下楼,乌黑的直发利落的披散在肩头,她有着与顾淮川相似的面容,气质却截然不同,大概是更多地遗传了顾夫人的明丽与优雅。
她就这样边走边歪头看顾淮川,笑道:“顾淮川,‘学到不少东西’,怎么听起来这样让人怀疑呢。”
顾夫人看着走到客厅的女孩,宠溺道:“好了,别打趣你弟弟了,难得他这么乖巧。”
时希腹诽,原来顾淮川还有一个龙凤胎姐姐,应该就是季远泽刚刚口中提到的“宛宛”。
也难怪她会在这里遇到季远泽。
顾淮宛搂着母亲的胳膊撒娇道:“妈!今天我也很乖巧!不信你问远泽哥哥!”
时希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季远泽正步履沉稳着下楼。风衣衬得他身姿颀长,他垂眸,一手随意地将围巾绕在脖颈上,整体温暖的色调让远远地看上去少了点平时的冷气,多了点柔和。
唯一可惜的是他低着头,时希看不清他的表情。
看来季远泽与顾家应当很熟悉,也对,按照传闻中他的家境,和江心弈家与顾家是世交才合理,反倒是年少时和她同在那个温馨却老旧大院中,时希觉得简直遥远得像一场梦。
而她,连做过梦的证据都没有。季远泽根本不记得她,不管是儿时的她,还是此时的她。她今天和他偶遇也算有缘,他却连一个眼神都没分给她。
时希短时间之内,还是被那一句“我们认识吗”给伤到了;
她走了神,基本的思考能力却还在。季远泽与这家怎么熟悉她管不着,她与这家却很清晰,只是简单的雇主与被雇佣者的关系。
既然顾夫人已经发言要留下她,这会她再这里听别人闲聊,不仅没眼力见,还很尴尬。
索性她露出一个笑,匆匆向顾夫人告辞。
“诶,等会。阿姨!”
没成想,顾夫人喊住了她,嗓音是一贯的亲切关怀:“时老师,你还不知道吧,外面下了大雨呢。想必你没带伞,一个人出去不方便吧,我让阿姨送你到小区大门口。”
时希这才回神,看了一眼窗外,果然是倾盆的大雨,今年秋季,还是第一回见这么大的雨。落地窗前能看见偌大的院落里,有些枯黄的落叶飘了一地,确实很是凄清,能想见外面的温度。大概只是因为她身处室内,隔音好又有房屋温控,这才没察觉到一点。
时希的确没带伞,顾夫人的好心,她没有推辞的理由,当下裹了裹外套正准备应下时,耳畔传来熟悉低沉的声音:
“不用了,薛姨,我们同在一个学校。我正好回校,顺路和她一起走吧。”
时希惊讶地抬起眼,发现季远泽低头看她。时希到这时才发现他似乎有些感冒,脸被围巾遮住大半,嗓音沙哑地咳嗽了一声:
“对吧,时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