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易莎当时没给谁看盒子里面,而是过了几天,才和自己身边心腹的几个侍女说了座钟的事儿,还让她们看了一眼。侍女们本来就信任路易莎,没理由去调查事情的真伪(也有的是完全没那个能力),事情就暂时这样了。
等以后路易莎让更多人看到座钟,甚至让人复制出座钟时。之前发生的事就会因为‘时间久远’,细节缺失,更无法调查,真的被路易莎糊弄过去——其实很大可能就不会有人调查,没好处的事很少有人做的,而调查这个事又对谁有好处呢?
打定主意、做好计划后,路易莎就一直在考察各个渠道送来的工匠,考验他们的水平。然后,从中选出了水平足够且相对可信的。当然了,可信归可信,从他们加入‘座钟计划’开始,也是要被送到附近一座庄园的秘密宅邸里的。
“这是一个像玻璃镜一样的秘密计划,加入进来必然会失去一些自由。到时候会安排你们住进一座庄园,你们的家人可以一起去,也可以不去。不过你们得考虑清楚,如果不去的话,今后家人探望的机会是非常稀少的。”路易莎以商量的语气和合格的工匠们说话。
她始终不习惯像此时的统治阶级一样,完全罔顾个人意愿。为了技术保密,几乎是以绑架的手法弄来工匠。之后组织生产的方式,也和监狱里管理犯人差不多。至少,最开始的时候她想给工匠们一个选择的机会,选择去还是不去。
“我知道,没人愿意过失去自由的生活,我只能说,我会用金钱补偿你们。看看契约,你们会有很高的报酬。另外,如果你们愿意去,在最初的一两年后,至少在庄园内自由活动,问题不大。至于什么时候能离开,我只能说这取决于具体情况。”
考虑到此时普通人的活动半径,绝大多数时候就是自己生活的小城、所属的庄园,能够在庄园内自由活动,对生活的影响就比较小了——相比之下,此时为了进行保密生产,一般都是把人弄进城堡里搞的。
毕竟,城堡建筑换一个角度看,其实和监狱各方面都比较相似。只需要少数‘监工’,看管一群人是很简单的。
路易莎已经很坦诚了,而且确实给了选择,工匠们互相看看,多数还是选择了拒绝。他们作为技术水平很不错的工匠,一般都能过上普通人中不错的生活。有些精通的技术恰好对某些贵族胃口的,说是富有也不为过都这样了,还干嘛进‘监狱’?
在众多工匠中,有一个最年轻的,似乎非常犹豫。忍不住道:“郡主大人,在下想问问,您召集这样多的工匠,是想做什么呢呃,小人只是,只是觉得这是非常重要的决定,至少得知道要做什么,才能做出选择。”
见他是个年轻人,其他人都忍不住多看他几眼——说实话,愿意去的,要么是经济困难的,要么就是年纪已经挺大的。前者不用说,朝钱看而已。后者则是认为自己年纪到了,也不用考虑未来能不能离开,刚好还能为子孙后代攒一笔遗产。
这个年轻人看起来才十几岁,穿着、面色,也不像经济困窘的样子。最应该头也不回就走的,偏偏多问这几句,就显得很突出了——这个人就是路易莎的‘御用金银匠’推荐的,他大侄女的未婚夫,名叫安托万的锁匠。
他的大侄女就是克拉拉,那个今年年初才随父亲从维罗纳搬到特鲁瓦的年轻姑娘。正如她想到的,她拒绝不了安托万多久。当她和安托万说了自己的顾虑,安托万直接答应,可以等他的弟弟18岁结婚,他们再结婚。
当然,重点是18岁,而不是结婚。不可能克拉拉最年长的弟弟18岁不结婚,就一直等下去的。
总之,现在克拉拉和安托万已经是未婚夫妻了。
“是啊,是非常重要的决定,应该让你们知道的——啊,不必劝我,只是和他们说一说,没什么关系。”路易莎朝身边知道‘座钟’的人打了个手势,然后才继续说:“事实上,我召集诸位,是为了仿制一只时钟。”
见安托万露出失望的表情,路易莎又补充了一句:“和过去的时钟不太一样,你们可以将它想成是缩小了很多倍的塔钟。”
安托万是个机械迷正是因为身为特鲁瓦人对路易莎郡主的信任,他不认为路易莎召集这么多高水平的工匠,是为了做普通的东西。一方面,这极大地吸引了他;另一方面,他又很难放下已经订婚的未婚妻。
如果是过去的他,说不定头脑一热就要加入了。相比起钻研有趣的机械,一点儿自由算什么!
原本听路易莎说,只是时钟而已,还是仿制,就有些想算了——此时,时钟是很宽泛的概念,很多计时工具都被称作时钟,其中大多数都谈不到有技术含量,‘塔钟’已经是安托万能想到的最复杂精妙的了。
但那依旧不足以吸引安托万,他曾登上过塔楼观摩,对塔钟了然于心,让他造也能造出来一样的。简单来说,他这个人喜欢高难度,凡是能稳稳拿下的东西,根本无法引起他的注意!
不过,路易莎说到是缩小了很多倍的塔钟,他的眼睛又亮了。正是因为他了解塔钟,才知道塔钟根本无法缩小,一定是有了什么全新的设计——然后他又想到了路易莎说的,是为了‘仿制’,就说明已经有人做到了!
真的好想知道是怎么做的,但他很清楚,不选择加入的话,是不可能看到事关机密的那个时钟的。
就在路易莎为‘座钟计划’开了一个头时,另一边,巴尔扎克伯爵收到了一份邀请函。这封邀请函来自于慕伯汉的普法尔茨大主教,普法尔茨大主教一直是慕伯汉地区的宗教诸侯之首,就相当于瓦松的琅城大主教。
名义上,是为了号召国内外诸侯,一同来庆祝‘降临节’。但实际么,大家都知道,是为了慕伯汉新任国王的加冕。这也算是中世纪的政治传统之一了,国王往往会借一些宗教节日,将自己的诸侯叫过来,为一些事开会做决定。有时如果有必要,还会邀请国外的大贵族做见证。
这次邀请巴尔扎克伯爵,就是观礼、见证的意思。反正普法尔茨在慕伯汉地区的中西部,从布鲁多出发不算远。更不要说,作为和慕伯汉接壤的瓦松贵族,出席这个场合真的很有必要(对双方都是)。
至于为什么会借宗教节日的名义,以及选择在大主教、主教这些宗教诸侯的地盘,可能也是为了让大家放心来吧——鸿门宴什么的,西方历史上也有差不多的典故呢!
把地点放在第三方,而且是宗教诸侯的地盘,这就安全多了。一般来说教会对于大陆上的权力斗争,或许会有下注,但要直接下场,而且还是遗臭万年的方式(宴会暗杀什么的),那可能性真的太低了,微乎其微。
巴尔扎克伯爵收到邀请函后,就立刻决定要去了。而要去的话,就得抓紧了,现在是10月初,而‘降临节’是从圣诞节前第四个礼拜日,到圣诞节为止。今年的‘降临节’就是从11月30日开始的,至少得在‘降临节’前几天赶到吧?
考虑到路上要花的时间,确实没有多少时间可浪费了。
巴尔扎克伯爵一面让人准备前去普法尔茨,要知道这次活动的规模小不了,他也得带足够的人手和物品去。一面又让人通知路易莎——他有了一个绝妙的主意,要带路易莎一起去普法尔茨,参加这次盛会,算是给路易莎‘见见世面’。
其实路易莎如果是个男性继承人,巴尔扎克伯爵应该早就想到这方面了。带着继承人参加一些外交活动,开阔眼界、增长见识,本来就是继承人教育的一部分!大场面都没经历过,以后就有可能闹笑话。
“我早该想到这一点的!”巴尔扎克伯爵忍不住对自己身边的马里奥神甫说:“因为路易莎是个女孩儿,我总是忘记该带她多出去见人、见世面毕竟老话说,女士们是娇弱的,出门也最好不要,她们只要呆在温暖漂亮的房间里就最好了。”
“我当然希望路易莎也不必辛辛苦苦,但没有办法,相比起‘女士’的身份,她更得担起布鲁多继承人的责任来!”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