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周边的低矮的积石还有未曾消融的积雪,也丝毫不会感到寒冷。
车儿先是屏息静听,然后环顾四周,确定周边无人之后,才小心翼翼的将衣物脱下。
平静的泉面因那小巧的脚尖触碰,一圈一圈荡起涟漪。
车儿好玩,试了好几次,这才捂着胸口,浸到水里。
温热的水四面八方的涌过来,挤挤攘攘的扑在车儿身上,车儿多久没有沐浴过这般温热的水了。
舒服的窥探一声,嘴里喃喃:“好舒服啊!”
她将水捞在胳膊上,看冒着热气的水在自己肩头停留一瞬,又调皮的跳着轻快的舞蹈,簇溜溜的滑了下去。
头顶是繁星满天,周身额缭绕的仙气,车儿忍不住一声呼喊,喊出了嘴。
寂静的石林里回荡的全是她的呼喊,车儿忍不住,又喊了几声,听自己的声音从这里传出去,过了须臾,又从远处传来。
车儿觉得好玩,喊了几声后,咯咯咯的笑起来。
伴着雾气环绕在石林里的,都是这人清脆的“咯咯”声。
薛玉宁震惊的立在原地,她的目光急切的向着温泉那处望去,可眼前着了铁甲的高大影子站在自己面前,挡了她的所有视线。
在环绕不断的笑声中,听那人低沉的声音从前面传来:“今日之事,莫要声张!”
声音停了一瞬,又听他道:“你退下吧!”
这笑声太熟悉,遂没有了往日里故意压得低沉得声线,可她还是不敢置信,第一次敢违背他的意思,微不可见的挪动了一下身子,往雾气缭绕的那处看去。
眼前那人甲胄声响,转过身来,眼神沉沉的将将她盯着。
薛玉宁心里一惊,看着这人面上明显含了怒气,眼里杀意腾腾,将自己看着。
薛玉宁一脸不可置信的摇了摇头,声音柔弱,道:“大将军,你可知胡近侍是女子?”
面前这人近了一步,迫意压人,压着嗓子低沉道:“本将说过,今日之事,莫要声张,如若让他人知晓,定不轻饶!”
他显然知晓!
薛玉宁后知后觉,这才想起大将军方才眼里腾腾的杀意,原是因自己发现了胡近侍是女儿之身,眼里才有了这般眼神。
心中万千的委屈涌出,自打相识起,他对自己总是这般严肃的模样,她本习以为常。
他是万人敬仰的大将军,本是需要威严示人,这才可震慑三军。
可是何时起,他变得不一样了?
何时起?
她脑子里回忆起那日在寨子里的庆功宴上,将军饮了酒,她特意熬制了醒酒汤,送至将军屋内。
将将至屋口,便见屋内一幕,将她惊的说不话来。
将军侧坐卧榻,将胡近侍揽在怀里,一手轻轻扶着,一手却在解她的箩袜。
她彼时震惊,吓得打退堂鼓,只想将军万人之上,怎得能给人解袜,后一想军中传言将军有龙阳之好,眼见为实,心里惊天惊诧。
后又安慰自己,即使将军有龙阳之好又如何,胡近侍是男子,难以未将军生下一儿半女,将军贵为皇子,怎可膝下无子。
这么多年的相伴,她不相信将军对她无情,只要自己细心相伴,假以时日,定能修成正果。
所以今日才将将军引到此处,想献身相许,哪里却想是这般的场景。
她心里所有安慰自己的话语,就像是经年的城墙一样,在风中土崩瓦解。
这样想来,将军的不同,是从胡近侍来军中有所不同的,他会对着胡近侍笑,会纵容胡近侍所有不知礼法的行为,会饶恕她所有的罪责,就连箩袜都会为她解。
这般愚钝,她还一直等着等着他回心转意,哪里却想,这人却早已心有所属,心心念念的,全是她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