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刺史忙解释道:“少卿大人,此女若是有家人在,恐怕已经被入殓下葬,不会给我们仵作发现其中蹊跷,至于前面死的那几个女子,我们也不知是否死因有问题,其实是没被记录在卷宗之内的。”
“先验该女子的尸身,若有异常,立即开棺验其他几人。”裴宁澄毫无迟疑。
“可她们的家人……”
“不需担忧,大理寺自会说服家人。”
殓尸房内阴冷寒凉,一张木台上用白布盖着尸身。
曹参军和几位小吏面露惧色,手捂口鼻,不敢太靠近尸身。
裴宁澄如松柏般立在台前凝视着尸身,高刺史低声道:“大人,我们忤作无意间发现她脖颈的勒痕不太对……”
裴宁澄抬手止住他的话,“先让张忤作复验。”
张忤即刻上前焚香净手,再带上护手,慢慢掀开白布。
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腐味冲鼻而来。
大家纷纷别过头去屏住呼吸,苏尔诺笼了笼肩上的披风,转到另一侧去看那具完好无损的女尸。
女子衣裳完整,毫无撕裂痕迹,面部和其他露出的皮肤部位皆无外部伤痕,唯有白皙劲部现出可怖的勒痕。
苏尔诺在现代没干过验尸这活,可也读过不少剖验报告,研究过人在不同伤势下形成的伤痕有何不同。
比如自缢和被人勒死,颈部会形成完全不同的勒痕。
张忤作正仔细检查她颈部的勒痕,因人死的时间过长,劲部已出现腐烂,勒痕的粗细形状被模糊,是以张忤作紧皱着眉头,似乎难下决断。
苏尔诺强忍着恶心再靠近尸身,提醒张忤作:“仔细查看她的衣裳,看看上面有没有血痕。”
张忤作豁然松开眉头,连声说:“对,对,若是突然被大力勒死,大抵颈部血管会爆裂,或多或少会渗血的。”
高刺史闻言诧异道:“这位公子也懂忤作之术?不知……”
裴宁澄:“大理寺新任评事,苏尔。”
话闭,他也转到苏尔诺这侧站定。
“咦,苏神医,你来看她的中衣。”张仵作忽然高声道。
苏尔诺凑近,顺着张仵作的手指去看白色中衣,上面有两块指甲大小的血色污渍。
“这像是从脖颈流下的血迹。”
“深以为然,她脖颈处的勒痕已然有些奇怪,似乎是规整的马蹄形,却又不尽然,这勒痕过于深也过于长了,粗细不等,再加上颈部腐烂速度明显快过其他部位,脖颈前部尤甚,肯定有过出血。”
“所以……不应是自缢,而是他杀。”张仵作沉吟间断定。
苏尔诺深看了眼张仵作,没想到古代的仵作之术已经很精湛,这张仵作看着其貌不扬,嘴又碎,验尸还是有一手。
恰在此时,殓房门外响起一行人的脚步声。
众人看向门口。
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白日赶往通州拿人的叶奎。
他敛去嬉笑神情,肃着脸禀告道:“主子,冯蓉儿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