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是谁看了都很难将他与“沈林一曲,无关步(不)从”中的“步”联系起来。
这人正是步北行,当年关义天、秦谷、步北行三人结拜,关、步二人都是武将,征战沙场,为大安立下汗马功劳,二人有孩子时更是互相说过如果谁战死沙场了,活着的那个就把对方的孩子当自己孩子养。
十年前关从二将战死,步北行亦是悲痛万分,过了一年就带兵降了南信,更是当场将那与北夷勾结的信帝直接捅了个对穿,为兄嫂报仇。
这么多年也颇为关照关山月,当年甚至想将关山月接到步府,在她执意要去边关的情况下,毫不犹豫就把从小阿月姐长,阿月姐短的步溪月打包也送到关家军大营给她作伴。
此刻,这位已被封为卫国公,统率步家军的一品大将军,刚一看见关山月,就红了眼眶,立马起身上前,看着眼前个头从当年才到膝盖就毅然前往边关的小姑娘,到现在已经到他脖子处,长成了风华绝代,颇似兄嫂的大姑娘。
卫国公颤抖着伸出手想摸摸关山月的头,发觉她是大姑娘了又收回手,连嘴唇都在颤抖:“回来了,终于回来了。”
“回来了好啊。”
说着又停顿了一会,眼含希冀地看着关山月:“以后就在京城,不走了吧?”
关山月失笑,拉着卫国公的手放在了自己头上,“步伯伯,旁人说这话也就算了。你也是征战沙场半生的老将,都是做武将的,走不走那不是全看边关嘛。”
昳丽动人的少女,一如当年的坚毅,眼里还有当年的执着,也多了许多步北行看不透的东西,他叹了口气,摸了摸少女的头发,放下手道:“当年步伯伯就怪二哥准你去了边关。”
“小月牙,你知道的,虽说雷霆雨露都是君恩,可是不在眼前久了,对于坐在上面日理万机的人,有些恩情淡忘的会更快。”
“伯伯以为他起码还会惦念大哥的好,没想到竟然还因为南信投降来的那些破落世家下你的面子。”
说着看着关山月,卫国公眼眶更红了,眼底可见晶莹。
南信来的世家,自然是称不上破落的,在南信与信帝共天下,到了大安又是安武帝的座上宾。
卫国公这么说安武帝,又这么贬低那些四大世家,与关山月说的是极为推心置腹的话了。
关山月闻言,也不由有一丝动容,爹娘当年,也并非全然是遇人不淑的,步伯伯是真真切切拿她当亲生子女看待的,甚至有什么,往往都是先想着她,再给自己的一双儿女。
“步伯伯,雷霆雨露皆是君恩,爹娘不悔,小月牙也不悔。你看,起码小月牙现在回京城了,陛下还另说有封赏,小月牙这不也是相当于享福来了。”
是不是享福,卫国公和关山月二人都心知肚明,安武帝封赏的用意,于这两个都很了解安武帝的人而言,更是昭然若揭。
卫国公伸手拍了拍关山月的肩膀:“小月牙,有需要尽管来找步伯伯。”剩下的话已在不言中。
卫国公又拍了拍关山月的肩膀,眼神中是毫不掩饰的心疼。
关山月看着卫国公通红的眼眶,点了点头。
再说下去只怕卫国公情绪更加失控,再说出更大逆不道的话来,关山月移开了话头:“这些孩子都是我这几年在边关收养的,如今就托付给步伯伯了,都是机灵又有抱负的孩子。”
卫国公也意识到了,收拾好了情绪,又变回了和善的卫国公:“托付给步伯伯,你就放心吧,只要这些孩子自己肯下功夫,没有不成才的。”
待到将孩子们在济幼堂安顿好,天色已是全然暗了下来,关山月拒了步北行邀她回府用膳,但也不曾回关府,而是趁着夜色径直翻墙入了庆元长公主府。避开了值守的家丁和来往的下人,直入同林院。
庆元长公主早已在屋内等着,听到动静转过身来,在看到来人的一瞬间,眼眶却红的比转身的动作还快。
关山月正要下拜行个大礼,就被庆元长公主几乎是扑过来的动作扶住了身体不教她下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