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慎从聚鲜楼出来,直接策马在京中疾行。
他心中着急,奈何街道百姓众多,尽管裴慎骑术出众,在人群中亦是举步维艰。巡守的官兵见一人在人群中屡屡横冲直撞,刚想上前训斥,却看到新上任的大理寺卿面色沉沉的穿梭在人群中,一时谁都不敢上前阻止。
这要是被裴慎记恨了,被抓住了把柄,那真是要吃不了兜着走!
赶到定安候府,已是在半个时辰后。
定安候府此时也是乱作一团。出去不到半天的小姐回来时身上却开始长密密麻麻的红点,虽无痛痒,却把沈家小姐吓得不肯见人,定安侯心疼女儿,特意拿了帖子请了御医,御医看了半天,竟看不出任何问题,只道脉象无异。
沈清冉一听御医都看不出病症,更是心中绝望,将人全都赶出了闺房,捂着被子谁也不见,只留下定安侯在门外急得团团转。
侍女杏儿脑瓜一亮,拔腿就往外跑,却与赶来的裴慎打了个照面。
杏儿一见裴慎,像是找到了主心骨,喜不自胜,催着裴慎往后院赶。
“裴大人,您可算来了,小姐不好了!”
裴慎眸光一闪,心道果然,顾不得男女大仿,随杏儿到了后院,见到了在门外拍门急得跺脚的定安侯。
上前草草行礼,便接替了定安侯的位置,在门前试探的敲着,“清冉,你可还好?”
定安侯心里虽有些恼裴慎带自家女儿出去却没能看顾好她,却也明白如今裴慎更有作用,衣袖一甩,便冷着脸站在一边。
沈清冉在床榻上用被子将自己围成了一个包,眼泪止不住的流,她不明白,怎得就跟慎哥哥出去了一遭,便成了这番模样。
恍惚间,她似乎听到了裴慎的声音,沈清冉猛地抬头,殷切的看着大门的方向,是慎哥哥来找她了吗?可是……她如今的模样又怎能被慎哥哥看见?
沈清冉有些慌,快速的拿起脂粉往脸上扑去,直到脂粉扑了一层又一层,才堪堪将红色隐去,又穿上长衫,遮住了手上的红点,她舒了口气,整理了仪容,缓缓地打开了房门,见到了裴慎一脸关切的看着她,她顿时鼻腔酸涩,积压的委屈涌上心头,眼眶湿润,手轻轻的拉上了裴慎的衣袍。
“慎哥哥。”
定安候见女儿出来,又惊又喜,又见女儿眼中只有裴慎,毫不顾及他这个焦急跺脚的爹,终是气的拂袖而去。
若不是女儿喜欢,他怎能让这已及冠的男子出现在女儿家闺房门口?如今竟是连他这个爹都要排在后头了。
他就该限制女儿跟裴慎的来往!
裴慎见到沈清冉如此模样,心中闪过怜惜,心里对苏念更是怒恨,之前那柔弱的模样想必也是哄骗他的技法。他虽心怀怜悯,却不能容忍哄骗,何况,那女子竟为此伤害到他身边之人。
裴慎心中戾气横生,掌心微微收拢。
今日是他草率,瞧那女子可怜,先入为主觉着是个良善之辈,在收到信后见信里写的如此诚心,欲邀他赏脸镇势,他也有相助的想法,便邀着清冉,赴了约。
早知如此,他应将那女子底细查清楚,也不会给了那女子作案的机会。
裴慎想着,手上动作不停,将怀中瓷瓶取出,递给沈清冉,“清冉,莫怕,这是解药,服下即可无虞。”
沈清冉看着瓷瓶,心里还是一阵后怕,她是京中贵女,沈家更是朱门望族,自幼被定安侯千娇百宠,自是没受过什么苦楚的。
如今这一遭,却是她十几年来遭过为数不多的劫难。
她抬头望着眼前让他心安的男子,企图寻求安慰,“慎哥哥,你会护着清冉吗?”
裴慎已经下定决心,不能让身边之人受到伤害。
“会的。”
沈清冉不再犹豫,将瓶口倾斜对着手心,倒出一颗小小的黑色药丸,直接生吞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