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扶疏接了过来,向燕琅道:“大都护可容我来喂喂?”
燕琅定定看了她一眼,并未阻止,只是与她道了一句,“别靠近它。”
姜扶疏欣然应允,她用指尖夹了一块鲜红的肉,随即轻轻往外抛去。
那树上的身影便敏捷一动,飞速掠至空中,在那肉坠地之前便叼了过去。
鹰喙几番动作,便将那肉食入腹中,然后目光又望了过来。
燕琅颇有兴致地瞧着,见此讶然挑了挑眉,看姜扶疏尤带笑意的脸,思索着她在府内这些日子这种事肯定干了不少。
姜扶疏满意地一眯眼,又将一块肉掷了出去,这法子是她前几日才发现的,如此这般既不用近它身,又可感受下投食的快乐。
眼中的笑意愈发盛了,燕琅敛眸望着着,莫名多了种感觉。
她不像来找他的,反倒是像来找鹰的。
此番动作看了几次,燕琅咂摸出几分味道来,他抵了抵腮,随后朝姜扶疏道:“你在逗狗?”
姜扶疏动作一僵,撇开视线,兀自喃喃道:“狗有这般凶吗?”
燕琅笑了,他道:“万一你遇到的就是只恶犬呢?”
姜扶疏回过头认真盯了他半响,旋即泛起一丝笑,如春花初绽,耀人夺目,语气莫名,“确实挺凶的。”她道。
姜扶疏说完便放下盘子,在旁人未反应过来前便带着泠川匆匆离开了房间,只余下翩然的背影。
姜扶疏两人与魏迟擦身而过,魏迟愣了愣,满脸疑惑,夫人怎么这么突然就走了?
他从桌上拿了姜扶疏撇下的盘子,照模照样往外一丢,小草一个不落地接下,还朝着魏迟叫了一声,似在催促他快些。
魏迟突然体会到了这样喂食的快乐,又潇洒丢了几回,才笑悠悠回过身去,“大都护,你别说……”
他的话兀的停了,燕琅眼梢噙着抹笑,眉目间却勾勒了些森然。
他朝魏迟道:“好玩吗?”
魏迟心一跳,敏锐察觉到危险,当场就老实了,他吞吞吐吐,“好像……也不是那样好玩。”
燕琅朝他一伸手,魏迟连忙将盘子递上,燕琅便拿着行至院中,将盘子放在了地上。
小草立即飞了下来,落至燕琅手边。
燕琅用指腹摸了摸它毛茸茸的头,才起身负手。
魏迟将将老实了一少许,此时又凑上前来,叹道:“大都护你待只鸟都比夫人温柔,何时才能抱着美人睡觉。”
燕琅侧首,“天天操心我的事,不如关心会你自己。”
魏迟知道燕琅是在转移话语,他叹道:“适才我与夫人道明了城中情况,还告诉夫人稷家家主是个女人,她如此相帮只怕是爱慕大都护,大都护你猜夫人什么反应?”
燕琅转过身来,冷然道:“多嘴。”
“不想知道便罢了。”魏迟哼道。
两人等小草吃完了才将盘子收了起来,回房路上,燕琅突兀出声:“什么反应?”
魏迟愣了愣,旋即掩唇一笑,清了清嗓才道:“夫人她……”
他有意拖延,随后收到了燕琅送来的一眼刀。
“夫人她没什么反应。”最终魏迟笑道。
……
接下来几日,燕琅确实如魏迟所言并未出府,粮价的新政令在城中引起轩然大波,对于北地主人燕琅朝令夕改的操作,城中百姓反应不同,但也是骂语居多。
姜扶疏听在耳中,想起了燕琅身上那纵横狰狞的伤疤和魏迟的旰食宵衣,心头只觉怪异。
随着购入的粮食陆陆续续到达庭州,泠川频繁来往于府内府外,也不断给姜扶疏传递着消息。
“所有存粮数目都已禀明大都护,大都护要我们听其动作。”
姜扶疏点点头道:“既已答应交易,那便都听他的便是,只是记得与各位柜上的说道,在外见面要记得装作不识我。”
泠川笑道:“晓得的,另外咱们商队北上的路上,便遇着了许他南地商队,看来他们都信了我们散播出去的消息。”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姜扶疏目光悠悠,掺杂一丝凉意,“所以无论是何下场,他们想必均可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