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显然,同住在一个院子的陈秀锦对此一无所知。
许嫣忽然想到什么,道:“秀锦,你来叶府也有半年了吧?你觉得如何?我虽然没什么大本事,一两句话还是说的上的,你若是有其他想法,就算是想离开叶府,我应该都可以——”
陈秀锦的思绪猛地被抓住。
她原以为要等上很久,没想到会就这样从许嫣口中听到,一时间有些不敢相信。
“许夫人,此话当真?不瞒您说,我,我确实想……”
许嫣忍不住一笑,道:“这事该由公子决定,但我也不是什么都做不到的。既然你有此意愿,且先住着,待有消息了我会派人来告诉你。”
陈秀锦见对方成竹在胸,不再多言,郑重其事地跪在地上感谢许嫣。
这倒叫许嫣有些不太好意思,让丫鬟扶起她,感叹地说:“你这样谢我,我若是做不出,岂非辜负真心?放心吧。”
走出西苑之后,许嫣想,这姑娘实在没有必要卷入与叶府有关的纷争,不如尽早远离,得一方清净。
院门关上,院内恢复宁静。
主卧内,薛容一直站在窗边,透过窗棂,看着陈秀锦的一举一动。
看她与许嫣相谈甚欢,向对方露出真心的笑容;看她紧紧握住许嫣的手,跪在地上感激涕零;看她在许嫣离开之后,不住地在院子里踱步,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最后,薛容看见陈秀锦脸上带着明媚的笑,来到他的面前。
陈秀锦激动地说:“停燕你听到了吗?许夫人说可以帮我出府!停燕,如果叶公子真的同意了,你要不要也同我一起离开叶府,好过在这里——”
然而薛容面无表情。
他只站在原地,甩开陈秀锦的手,冷冷地说:“你就这么急着离开我?”
陈秀锦已经很久没见到这样的薛容了,不禁愣了一下,不大理解他的意思,道:“什么?没有……停燕,我的意思是,既然许夫人愿意帮忙,或许你也有机会离开西苑。”
“像你一样吗?卑躬屈膝地求那个女人大发慈悲?”
“我知道你不喜欢许夫人,可现在不是闹脾气的时候。”陈秀锦道,“若是你不愿意,我可以去替你求……”
薛容的冷笑更加深了:“是啊,为了离开这里,你当然什么都做得出来,摆出一副奴才样子又算的了什么?”
陈秀锦终于听出,薛容这是实打实地在讥讽自己,躁动的心一下子被泼了盆冷水。
纵使她脾气再好,也忍不住有些生气。
“停燕,你别这么不讲理。你怎么能这样说我?许姑娘先前可是要我搬到她那里去,我可没答应。照这样说,你这般坏脾气,还有疯病在身,难道我跟在你身边也是有利可图吗?”
薛容第一次被这样顶嘴,咬牙道:“好啊,终于把心里话说出来了,你一直在心里骂我脾气大,还摆出一副听话的模样骗我,就是为了让我对你放松警惕,好有机会离开我,是也不是?”
“你说你不去许嫣那里是为了我?你只是不想见到叶文焕罢了。你明明答应过要和我在一起,却还是整日惦记着出府,一有机会就打算将我抛下!”
这几句话说完,他的眼眶已经红了。
陈秀锦半天没有说出话来。
她看着薛容那张怒气冲冲的脸,颤抖着嘴唇道:“薛停燕,你说话不要太过分了。我明明是想要同你一起离开的,你却……我不和你多说,你既然喜欢西苑,就留在这里吧,我不要管你了!”
周遭的气氛无形之中沉了几分。
陈秀锦从未觉得这地方如此让人窒息,她一刻也待不下去了,不想继续喝薛容吵架,转身就要出门散心。
就在她靠近院门之际,身后的薛容阴恻恻地说:“陈秀锦,你要是敢走出这个门,我现在就去找许嫣。”
陈秀锦的脚步一顿,猛地回头,睁大眼睛问:“你找许夫人做什么?”
“做什么?”薛容冷哼一声,“先前打了我院里的人,这笔账我还没同她算,她倒好,竟然还要将我的人送走。你说,我为什么要饶了她?我不顺心,你们也别想好过。”
陈秀锦能够听出来,薛容是认真的。
这人是个古怪的疯子,说过不少疯话,但她觉得,这句话最为认真,也最为让人气恼。
“你真是不可理喻!”
陈秀锦被气得直跺脚,想要一走了之,又怕薛容说到做到,万一真的做出来什么事来,岂不是徒增事端?
她只能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见陈秀锦总算听话,薛容心头的阴霾散了些,“嘭”地一声惯上门,留陈秀锦一个人在院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