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秀锦似乎并不在意,从丫鬟们手中拿过包裹,慢悠悠地走向东偏房。
对此,石护院有些意外。
后院的事情他也有所耳闻,知道这位陈娘子才入府半年,前些日子得罪了公子的新宠胡娘子,竟然被放到了偏僻的西苑来。
原以为,这样柔弱的娘子会被疯子吓到落荒而逃。
“您真要在这里住下?”石护院难得好奇地问道,“西苑不比他处,无人看顾,怕是会苦了您。更何况,薛娘子不知什么时候会发疯,实在危险,您何必在这里遭罪?”
陈秀锦道:“我本就出身农家,这日子算不得苦,不若说更让人舒心才是。”
见陈秀锦态度坚决,石护院也就不再劝了,道:“是我多言了。您可以先到东偏房住下,若有什么情况,务必随时唤我们二人。”
护院不便在西苑里长留,示意丫鬟们一同退下。绿英等人本还有些不放心,但见陈秀锦含笑坚定的目光,终是未在多言,告别离去。
不多时,院门重新阖上,独留陈秀锦在荒芜的庭院中。
静谧的风吹着落叶,越过高墙,落在眼前。她整理好心情,先在院子里转了几圈,弄清大致地形,才走进东偏房。
东偏房的门闩落了层厚厚的灰。陈秀锦掩住口鼻,用力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马上后退几步躲避扬起的灰尘。
即便如此,她还是忍不住咳嗽两声,暗笑自己这段日子装病太习惯,似乎真的多了几分体弱的样子。
待到烟尘散尽,陈秀锦发现里面比想象中的要破旧些。
不光是许久未曾打理所留下的灰尘,几个桌椅不知怎的散落在各处,遍地狼藉,像是有人在这里大闹过一场。
阳光照进来,萦绕在口鼻边的霉味慢慢消散。
陈秀锦扶起桌子,放下包裹,先推开前后两侧的窗户通风。
纵使分外小心,在打开前窗的时候还是听到合页发出咬合艰难的声音,显然已经损坏了。再往回拉,已经合不上了。
随后,陈秀锦注意到墙角有堆带着泥土的碎石瓦片,她循着方向向上看去,果不其然,一块不小的空洞赫然出现在房顶。
透过这块空隙,陈秀锦静静凝视着外面湛蓝的天空,缓缓吐了口气。
秦管家也算煞费苦心,将她安排来这种破烂地方。
仲春时节,早晚尚还残存凉意,风雨亦不时降下。合不上窗户和塌陷的房顶,怕是很难抵御风雨,更别说长久地住下去。
陈秀锦又出去看了院子里其他房间,西面的房间除了一处厨房,就是堆积着乱七八糟东西的仓库,更没办法住人。
这样看来,西苑能住人的地方似乎只有那位薛娘子所在的主卧。
可是——
脑中闪过薛容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目光,陈秀锦摇了摇头,再次回到东偏房。
身后,一道来自主卧的目光追随着她的背影,直至房门关上。
陈秀锦将花布包裹置在桌上,沉思良久。
西苑的情况比预想的还要糟糕。
按她先前的打算,应是先在西苑住段时日,待一切尘埃落定再伺机而动。
可要如何在这住下?陈秀锦不禁郁结,眼前种种,倒像是有意催促一般,逼得她想要马上逃离。
虽然这样想着,她手上的动作并没有闲下来,尝试将东偏房内杂七杂八的东西打理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