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声音清越,音调却懒洋洋的,没一点怯事,透着十足十的自信。
“没有没有,”姜稚鱼连忙否认道,“我知道,你很厉害的。”
宿姜不置可否。
他看了眼最顶端的走马灯,将手里本就属于姜稚鱼的一大堆吃食玩意塞到她怀里,琥珀色的圆瞳微眯,扬手一指:“我要那个。”
这话一出,其他人的视线立即往他那边看去。
少年身着烟灰色的箭袖圆领袍,领口袖口都镶绣着黑丝边流云纹的滚边,宽肩窄腰,高束的长发在背后甩出一道漂亮的弧度,更添几分飒爽。
见他年纪不大,摊主收了钱好心提醒了他一句:“小兄弟,这盏花灯放在这好几天了,难度可不是一般的大,你当真要猜?”
宿姜抱起胳膊,下巴微抬,笑中带有一点隐秘的骄矜:“你尽管说就是,猜不猜得中,等会不就知道了?”
不出意料的,那盏悬挂已久的花灯落在了少年手中。
穿过拥挤的人群,宿姜把得来的花灯在姜稚鱼眼前晃了晃,问她:“喜欢吗?”
姜稚鱼腾出手,指尖在花灯的琉璃罩上轻点了一下:“看起来很贵的样子。”
宿姜挑了下眉毛:“我是问你喜不喜欢,不是问你贵不贵。”
姜稚鱼犹豫了下,小声道:“其实不怎么喜欢。”
宿姜握着灯柄稍稍转动,光滑剔透的琉璃面罩反射出的灯火映入少年的眼眸,绚丽璀璨,流光溢彩。
“这个是最好的,我以为你会喜欢。”
姜稚鱼低垂着头,解释道:“可是最好的又不代表最喜欢啊。”
宿姜把灯放在一旁,手拨着腰间唐刀的流苏穗子,珠玉般莹润白皙的指骨在其中不断穿梭着,他漫不经心道:“那你想要哪个?”
那穗子是姜稚鱼闲来无事亲手编的,和少年头上的发带是同一种颜色,明亮的赤金色。
其实不大好看,歪歪扭扭还冒着参差不齐的线头,可以说是很丑了,唯一好看的地方就是宿姜别在上面的一支赤红色的长羽。
她那天送给宿姜时,还被他好一通嘲笑,原本以为他不会用的,只会藏起来,没想到他竟挂在了刀柄上。
按照宿姜的说法就是,为什么不用,他当然要用,不仅要用还要明目张胆地用,以时时刻刻来嘲笑她丑陋的手工。
姜稚鱼很是后悔,想要回来,可最终也没能成功。
只不过后来习惯了,也就无所谓了,反正除了宿姜本人,又没人知道这东西是她编的,只会觉得他审美不好,这么好看的唐刀,刀柄上竟然挂了个这么丑的穗子。
姜稚鱼看了看,伸手指道:“想要那个。”
宿姜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那是盏玉兔捣药灯,挂在不起眼的角落里,虽不够精致,倒也有几分憨态可掬。
宿姜收回视线,对着姜稚鱼哼了一声:“有的拿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的。”
姜稚鱼被他说得有些心虚,可还是耐不住对那个灯笼的喜爱,缠着他道:“可是那个最好看,我喜欢漂亮好看的。”
“也不见得好看到哪里去啊。”宿姜十分嫌弃她的眼光。
姜稚鱼歪着头,想了想,旋即又笑开,把眼睛笑得弯成了月牙状,认认真真反驳他:“可是在我眼里,它就是最漂亮的。”
因为她喜欢,她喜欢的,才是最漂亮的。
无论它是否昂贵,是否精致。
顿了顿,又小声喊道:“宿姜哥哥,行不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