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原道造似乎被他莫名其妙的发言弄得一头雾水了,“目的?你想做什么?”牧出弥洸低头摇了摇,“和你的不冲突。还是说回我来找你的目的吧。”“接下来,你能继续向琴酒报告我的动向吗。”他笑眯眯地抬头看了过来。“……啊?”立原表情里盛满了疑惑,“那这和我现在做的事情有什么不一样吗?你不特意来找我也是会这么做的啊。”“还是说你想我在帮你琴酒面前说谎吗?”现在他的神态里蔓上惶然了,两手同时高举过头顶比了个大大的叉,“这个不行,我肯定不干,太容易死了。”“不会让你帮我说谎的。”牧出弥洸竖起一根手指摇了摇,“只是——需要一点蒙太奇手法。”降谷零在车里等人的期间,已经又处理完两件可以远程办公的工作了。诊所里藏着组织的爪牙,所以虽然他带着牧出弥洸到了附近,但实际上车停的位置却离目的地还有相当一段距离。他本来还担心了一下,这孩子会不会在这么短的路程里再迷一次路。不过从他留下的那张魔法地图来看,小黑点行进得非常顺利,没绕一点弯路就抵达了诊所门口。有种养的孩子终于长大了一点点的错觉。而且,虽然降谷零起初没这么想,但在牧出弥洸提过一次之后他也忽然觉得,这张地图还真是跟哈罗的项圈联动的app会显示出来的宠物行动路线图有点像。不过养这孩子比养哈罗麻烦得多,至少哈罗比他更会认路,不用降谷零还得专门找时间来做司机。时间接近午饭时分,那个停留了许久的小黑点终于重新移动起来。看方向他似乎是准备回程,就是和去时不同,小黑点走得有些跌跌撞撞,大概走了好几回死胡同,线条重叠了好几次。降谷零盯着地图看了一会,决定等十分钟他要是找不回来就过去接他。手头正好又来了工作,降谷零接通委托人电话后把视线从地图上挪开了几分钟。等他挂断电话,把自己写满乱七八糟草稿的纸片挪开时——刚才还跌跌撞撞的小黑点,这会忽然拉出来了一条长长的黑线,而且现在还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断延长着。这是要去哪?方向肯定不是他的公寓,从速度判断应该乘坐了交通工具。这不太对劲,就算是牧出弥洸接下来还有别的地方想去,他也没理由绕过降谷零,自己去搭乘别人的车。看着这条不断生长的黑线,降谷零啧了一声,末了却又忍不住笑了笑。这小破孩子,还真是不管做什么行动都是有目的的,就连往他的手心里扔垃圾似的撇了一张被评价为很鸡肋的魔法地图也是。降谷零节完整章节』(),他逐渐感觉画出来的线路看起来有些眼熟了。——这辆车的目的地,驶向的是警视厅的办公大楼。江户川繁男在上段时间线里主动现身时,距离现在已经过去好几个月了,降谷零觉得自己的回溯应该还不足矣改变这么多的历史,今天肯定不是福泽先生派人带走的牧出弥洸。而且如果是那样,他应该有机会提前和自己联系。之前基于荻原成浩和立原道造这两个名字做的背景调查,前者只是一个爱好篮球的国中生,后者则是在市警方面留下过处罚案底的小混混,两个身份都没有什么特别值得注意的地方。新人训练营的评价也很普通,仅仅能达到毕业标准而已。这样的人,会和警视厅在哪里有联系呢。降谷零走进办公大楼的时候,里面气氛也很平常,和他以往任何一次造访时都没有区别。虽然按照上次的记忆找到了福泽办公室,但此时那扇门上挂着的,却是其他人的名字。没记错的话,之前他们来的时候,这扇门上是空空如也的。看来繁男先生还真没说假话,他们确实是才把事件解决得告一段落,就立刻找机会跟儿子见面了,着急到那时候连福泽先生的姓名牌,都没有来得及做好挂到门上。
他拿出地图,重新确认了一下小黑点的位置。地图不能确认高度,只显示xy轴。至少就平面角度而言,他现在站的位置应该几乎和牧出弥洸重叠在一起。但这扇门关的很紧,他又不能太过分地贴着门板确认里面的情况。不如说他刚刚去看门牌时都只是假装路过走廊,状似不经意地瞥了一眼。牧出弥洸会特意叫他过来,肯定是有忙需要帮。他现在要怎么才能确认对方的状态呢?正靠在走廊转角后的窗边想得出神,降谷零耳中忽然捕捉到一声开门的动静。那扇紧闭的门扉敞开了来,从里面走出了一个白发细眼的男性。不对……他干脆就没有睁开眼睛。是视力有问题,根本看不见吗?“不好意思,打扰一下。”这人明明没有视力,但他走路的姿态却与常人无异。他甚至是径直走到了降谷零面前的,说话时连面部的朝向都没有问题,“我们长官请你进去。”降谷零眨了一下眼镜,“我吗?可我并不认识你,也不知道你们的长官是谁。”“隶属零课的降谷先生,现在正在某个组织里执行卧底任务,对外称呼的名字是安室透。”男性看起来温文尔雅,说话的语气也异常礼貌,“我们对你还是很熟悉的。”降谷零不太明显地皱了皱眉毛。很奇怪。卧底任务不同于其他,不管是他自己还是hiro,亦或是其他执行类似任务的的成员,他们大部分都有且仅有一个上线,知晓自己的特殊身份,一般情况下安全起见,也只由卧底单线联系。()虽然偶尔确实会发生因上线出现问题,导致卧底的身份变成无法打开的薛定谔猫箱。但为了双方的安全,很少有人会打破这一定则。眼前的这个男人居然话说得如此轻松,好像他每天都把自己的真名戴在头上招摇过市一般。降谷零颔了颔首,把犹豫的姿态完全驱散了,跟在这个目盲者的身后,二度走进了这间办公室。一进门他就觉得,室内的格局和他记忆里相比,空间似乎宽敞不少。他环视一周,发现原来是屋子角落里少了一架屏风。看来福泽先生成为这里的主人之后,没有大幅改动格局,只在繁男先生需要的时候额外搬进来了一点东西而已。办公桌后面此时坐着一个脸上有小胡子和伤疤痕迹的白发男性,看起来年龄在四十代左右。看样子他就是这间办公室的主人,门牌上写着的“福地”。牧出弥洸就站在他对面,面上的表情看不出任何情绪,双眼照例眯成悠闲的样子。降谷零也是直到走进才看清,怪不得他的站姿显得奇怪,少年的双手原来不是交握在身前,而是被一对手铐锁在了一起。“您找我有什么事吗?”身后白发男性关门的声音让降谷零拉回了思绪,他把放在牧出弥洸身上的视线挪到了面前福地身上。办公桌后的福地神情严肃,微微低着头的姿势让他脸上垂了一大片晦暗的影子。面对降谷零的提问他没有立刻答话,只是抬了抬视线,不紧不慢地上下扫视了他一番。然后这副表情忽然就崩坏了。他皱着五官,把脸砸进了自己的掌心,“啊……宿醉真是难受……”“我提醒过您的,这段时间的工作都会很忙,您昨天还要喝那么多酒。”门旁边的男性语气隐隐听得出些许无奈。刚才还营造得剑拔弩张的气氛,被这一下彻底打散了。福地咧嘴按了按自己的额头,重新抬头把视线投向降谷零。“其实叫你进来也没什么重要的事,就是条野听到门外有人经过的声音,我想顺便稍微问你两个问题。”他说。语调和蔼,听起来完全不像坐惯办公室的上级领导,而像普通的长辈在和晚辈随意拉着家常。“如果我知道,一定尽力回答。”降谷零说。“别那么紧张嘛小伙子。”福地抬手往下压了压示意他放松,又随手一指旁边的牧出弥洸,“这个孩子,最近是和你一起行动的吗?”降谷零看了牧出弥洸一眼,又把视线转了回去,“是。他是我所卧底组织中的一员。”“是吗。”福地语调不置可否,抬手挠了挠耳后,“但是我听说,他已经从原先的组织中叛逃出来了。现在待在你的身边寻求庇护,还是你帮他制作了新的假身份?”“您说的对。”降谷零不清楚这些信息是牧出弥洸说的,还是福地从自己的渠道查出来的——大概率是后者——总之现在不能继续装傻了,“那您应该也知道,这个孩子在组织里被称为‘绝对无谬的司令塔’。”“我明白带他在身边有风险,不管是对我个人的安全,还是整个卧底行动的成功与否。但至少目前而言,他对我们能有所帮助,所以我判断这样的风险值得一试。”他说。福地捏着胡子,微妙地沉默了一会,“那你知道,他主动留在你身边的目的是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