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座时,姜玖居高位,谢祁与顾允之次之,再往下,就是于湖刺史。
他将顾允之对谢祁的敌意尽收眼底,视线落到秋梨身上时,转而多了些戏谑与打趣:
“秋梨姑娘是下官府上的养女,早听她念叨,说顾卫将军少年得志,风流倜傥,倾慕已久!我这耳朵啊,都要起茧子了……”
秋梨假意羞赧。
“秋梨啊,听婢女说,顾卫将军对你很是满意,为父就将你送给将军了!为顾卫将军的妾室,父亲自是不能薄待了你,待会儿宴席结束,为父要好好和你交代几句,再给你准备些钱财……”
他自诩是秋梨的父亲,这让顾允之没了搪塞他单独见秋梨的借口,真可谓是,老谋深算!
众人附和,“刺史大人当真是宠女儿……”
恰逢此时,一声不合时宜的打趣漾开在周遭,“秋梨姑娘姝色无双,可美则美矣,就是缺了些性子,如此骚。媚之姿,竟能入得了顾卫将军的眼,当真是奇事,我们都当顾卫将军的喜好与谢将军一般无二呢……”
这一番话,成功将战火引到了姜玖身上。
顾允之出身谢家军,当初也是被公主相中,要进了府,虽说之后表明,一切不过是顾允之忍辱负重,然,各中细节旁人无从知晓,顾允之的“以色上位”便像极了烙印,永远无法磨灭。
所以这声揶揄,顾允之该恼。
可问题就出在这里,顾允之恼了,无疑是在拂长公主的面子,他若不恼,便是对公主仍有旧情。
这样进退维谷的挑唆,可谓是被于湖刺史玩明白了。
姜玖垂眸,无声拉开嘴角。
秋梨第一个反应过来,她暗中扯了扯顾允之的衣袖,倾身上前递出一杯清酒,“将军,您昨晚说的,最爱秋梨听话,让做什么,就做什么,不是吗?”
这一番含糊其辞的娇嗔,委屈中透着些狐媚,让大殿中的男人当即倒抽一口冷气。
“走。”
秋梨朝他吐了个唇语,顾允之当即拂开秋梨手上的酒樽,当着众人的面将她打横抱起。
他起身,眼神一刻也没离开怀中的姑娘,“各位,失陪一下。”
说罢,他抬步走出大殿。
“又动情了,哈哈哈……”
挑起话题那人被拂了面子,自顾自找了个台阶,转而又将矛头对准了姜玖,“长公主,您瞧瞧,好歹是公主府出去的人,竟这般粗鄙,当真是虚有其表。”
姜玖握着酒樽,寡淡的笑在唇角扬起又落下,始终未达眸底。
周遭慢慢没了声响,一时间,殿内落针可闻。
姜玖招了招手,当即有婢女上前。
她执着酒壶倒了一杯清酒,放上托盘,抬手示意道,“给这位……食客送去。”
她咬住“食客”二字,皱眉发笑。
婢女照做。
那位食客的笑,慢慢僵在脸上,可碍于面子,他并未接下。
姜玖挑眉,“这位食客,你妄议谢将军、指责顾卫将军时不是很有骨气吗?怎么这会儿本宫赐酒,你反倒是不敢喝了?”
于湖刺史轻咳一声,“郎君放心,只是杯清酒,长公主还能杀你不成?”
是安抚,更是给姜玖的警告。
对方面色松了松,似估摸着大庭广众之下,长公主也不敢动手,于是心一横,端起酒樽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