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转西头,晚霞映照大荒城古朴的土墙上,前两日的降雪仍未完全消融,黄土与白雪交相辉映。
郁斓冬和郁斓年姐弟俩在集市买了用于制作泡菜的白菜和萝卜,将它们放置在卖空的坛子里,然后挑着坛子缓缓地往家走去。
临到家门口时,隔壁宅子忽地探出个女人。
女人梳着妇人髻,身上宝蓝色的衣衫虽洗得半旧,却也整洁得体。她瞧见郁斓冬姐弟俩,急忙快步冲了过来。“冬姐儿,年哥儿,你们可算回来了!”
郁斓冬闻声停下脚步,单手将郁斓年护在身后,目光直视着妇人。
在原主的记忆当中,没有任何与此人相关的印象。郁斓年也是满脸疑惑,显然他们一家人对这个女人都毫无印象,看起来确实是素不相识之人。
郁斓冬这才微微放下心来。
难道是母亲和岁姐儿出了什么意外不成?又或者是王婆子和李戈年找上门来了?
郁斓冬的心里瞬间百转千回,各种猜测不断涌现,但面上却丝毫没有显露出来,只是紧紧地盯着眼前的妇人。
天寒至极,女人嘴里不断哈出白色的雾气,耳朵和鼻尖都冻得通红。看来是等了许久。
妇人跺着脚,微胖的脸上堆出笑容,“我是你们隔壁家新来的,喊我陈大嫂就行。”接着,她又迫不及待地问道:“听说你把王婆子给轰跑了?此事当真?”
陈氏哆嗦着身子打了个冷战,一提到王婆子瞬间泄出熊熊怒火。
郁斓冬佯装不知她与王婆子之间的那些龌龊之事,故作姿态地假惺惺说道:“原来是陈大嫂呀,我与王婶子之前不过是债主关系罢了。什么轰跑之说,若是这传言坏了我与王婶子的关系,那可就糟糕了。”
陈氏听了郁斓冬的这番话,心里对郁斓冬愈发瞧不起。看着是个乖巧的丫头,不曾想心眼子忒多。
“冬姐儿,我知道你们娘几个日子过得苦,我这也是想着给你们提个醒,你们以前是大户人家,哪里晓得这些小市侩的心肠有多坏哟。”
说着红了眼眶,像模像样的用衣袖擦了擦根本不存在的眼泪。“可怜我家敏姐儿,竟被那王婆子用区区一两银子就给打发了。”
原来这陈大嫂也是被王婆子坑害过的人。郁斓冬心想,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便琢磨着与其交好,以便换取些有用的情报。
毕竟在这个地方人生地不熟的,这些小道消息可是非常有用的。此朝代可不像现代,什么事情都能在网上查到,如今什么事儿都得靠眼睛看、耳朵听,通过口口相传才能得知。
陈氏见郁斓冬不为所动,心中不由得焦急起来。
她伸出那皲裂的手,从怀里小心翼翼地掏出一把用枯叶包着的东西,递到郁斓冬面前,“冬姐儿,你拿着,这是白菜种子。”见郁斓冬没有拒绝的意思,陈氏一把拉过郁斓冬的手,迅速将白菜种子塞到了她的手中。
接着,陈氏凑近郁斓冬耳边,轻声嘀咕了一句,随后紧张地张望了一下四周,便匆匆忙忙地跑回家了。
不等陈氏的腿迈进院门,隔着屋子老远,便能听到一个男声咆哮传来:“死婆娘,不做饭跑哪儿去了?想饿死老子不成?”
陈氏一听,顿时火冒三丈,边快步往屋里走边大声回骂道:“饭菜在锅里温着呢,你个没出息的东西!整天就知道喝酒闲逛,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你也不管管!”
“你还好意思说我?咱家要是有个儿子……”男人的声音依旧充满怒气。
“儿子!儿子!你就知道儿子,可怜我们敏姐儿!”
紧接着,便是一阵瓷碗板凳被摔碎的声音伴随着张氏的哭喊声响彻整个院子。
郁斓年抬眼望了一眼天边那如血的落日,仿佛什么都没看见一样,只是平静地说道:“阿姐,我们赶紧回家吧,不然母亲和岁姐儿该担心了。”
郁斓冬轻轻应了一声,目光中却若有所思。
*
回到家中,郁母正在厨房温着米汤。一碗热汤下肚,那股暖意瞬间驱散了身上的寒气。郁母心疼闺女,便主动下厨做了饭。
郁斓冬瞧着天色还未完全黑下来,便想着将家后面那一片荒废的菜地清理出来。
系统播报,必有精品。
郁斓冬先是拿起扫帚,将尚未消融的雪仔细地扫开。幸亏这雪还未融化,否则雪水混着黄泥,在这三九寒天里定会被冻上,到那时便极难凿开了。
接着,郁斓冬从厨房翻找出铁锹和锄头。这些工具还是刚被流放至此的时候,将军府送来的。
叶侯府与郁丞府向来交好,叶家因受牵连,小儿子被发配至塞北大荒来当边塞将军。
虽是一品将军之位,实则是明奖实贬。
塞北一直相安无事,没有战乱,虽说穷苦了些,但百姓倒也知足。只是这里没有什么获得军功的机会,而且还需长年驻守,不得擅自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