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安氏踉踉跄跄爬了起来,拖着受伤的脚,一边跑,一边尖着嗓子叫:
“胡青河,你个挨千刀的,看看你的好侄女,她要杀人啦。。。。。。。。”
她跑的飞快,狼狈仓皇,仿佛身后有鬼在追。
郑小黑莫名有点想笑,却在宋瑜阴郁的视线看过来时立刻收敛了笑意。
宋瑜咬了咬泛白的唇,努力挺直后背,勉强打起精神招呼众人,“诸位,请进。”
郑小黑还没开口,两个伙计便一脸慌张地弯下了腰,连连对宋瑜道:
“秀才老爷您请,您请,您请先。。。。。。。”
这可是才十八岁的秀才公,据说还是啥案首,连县太爷都亲口夸赞过的人物,他们哪儿当得起这声“请”啊!
看到这一幕郑小黑不由心中苦涩,自从宋瑜考中秀才后,这种苦涩便时时在他心里蔓延。
让他无比清醒的意识到,不管他再不甘心,都比不上宋瑜了。
秀儿跟着宋瑜能当官夫人,能享受荣华富贵,能成为人上人,而他一辈子都只是个杀猪卖肉的。
心里刚刚因为秀儿亲近生出的窃喜,尽数化为苦涩的叹息,郑小黑耷拉着头,跟在宋瑜身后进了院子。
太阳爬上了树梢,清风微凉,吹的人很是舒爽。
郑小黑却眉头紧皱,忍不住再次向胡秀儿确认,
“你圈里的猪真的全都要卖?那两头小的可正是长肉的时候,过了秋才能卖上价!”
胡秀儿头也不抬地拔着鸡毛,十分肯定道:“卖!全卖,我急着用钱。”
郑小黑不由看向宋瑜,秀儿这么做肯定是为了给他凑路费。
都说穷家富路,去并州府一趟来回路费再加上吃喝住宿得不少银子。
更何况他还是考科举,要吃得好住得好,说不定还得四下打点拜师访友啥的,少说也得准备二十两银子。
胡家虽说有些家底,可自从三年前干爹过世后,就再没人操持杀猪的营生了。
光靠那二十多亩地收上来的租子,和秀儿养的这些猪啊鸡的,能顾着宋瑜书院每年十两银子的束脩都难,更别提攒钱了。
但这半大的猪现在卖了实在可惜,更何况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考不中,家底也掏空了,那以后这日子可咋整?
郑小黑看着默不作声的宋瑜,再看看已经开始咔咔剁鸡肉的胡秀儿,劝阻的话在舌尖滚了几滚,还是咽回了肚子。
大难临头,大猪小猪叫的一个比一个惨,满圈乱窜,追的郑小黑三人满头大汗。
胡秀儿把鸡炖上,起身朝猪圈走去。
郑小黑三人正摁着最大的那头猪捆前腿,不料另一头已经被拴住了后腿的猪突然翻腾起来。
还没绑的大花猪借着它翻腾的力,踩着它的背竟一跃从猪圈跳了出去。
“快,快,快!”
郑小黑顾不得擦滚落到眼皮上的汗,一溜烟儿地喊。
两个伙计有心去抓猪,无奈手上不空闲,正乱成一团,只见一道人影扑过去,一把摁住了花猪。
宋瑜看着一个飞身骑在猪身上,两手死死摁住大花猪的胡秀儿,惊愕地张大了嘴。
自从他隐晦表示杀猪太过腌臜,实在不适合女子后,秀儿便再也没在他面前提起任何跟杀猪有关的话,言行举止也不似之前那般粗俗豪放。
可现在,她跟骑马一样骑在猪身上,两腿夹着猪肚子,两手摁着猪背,还扯着嗓子大喊,
“快拿绳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