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曼全班有至少一半的同学都喜欢Ana,她和内地的笔友通信,据说内地的年轻人也很喜欢Ana,认为她是第一美人,大家都希望和她一样有名气,然后还有一个英俊帅气的豪门男友。
所以当Ana被爆出来多年来和胜和会有着密切的关系,而且是个女荷官的女儿,在人人闻之色变的城寨长大,并光速与自己的豪门男友分手后,阿曼整个人都不好了。
“唔会,我唔信。”她趴在桌上,胳膊肘下还压着一本娱乐杂志,“
“你信唔信已经唔重要啦,澳城嗰个癫婆喺记者面前指认佢,要我讲,真系无聊。”她的同学撇了撇嘴,“whocares?谁在乎Ana嘅爸爸妈妈系边个,可能有啲fans会在乎嘅,不过我唔会。”
“你讲得对。”阿曼精神重新抖擞起来,“不重要。”
“我觉得Ana好叻啊,从城寨度走出来可以变成超级巨星,点解会觉得呢件事系丢脸嘅事?”并不追星的男生也凑过来,酷酷地评价道,“我睇过她的电影,好有型。”他装作手里有一把长刀,挥舞了几下,“她是个演员,电影拍得好看就好啦。”
阿曼从自闭到想通只需要几分钟。
是啊,现在的明星谁不是众多黑料丑闻?娱乐周刊上每天报导各种各样出轨偷情乱搞男女关系,私生子私生女满天飞的新闻,总不能因为Ana很少有这样的传闻,所以她身上哪怕一点点不那种重要的事情,也拿出来被指指点点吧。
“报复,绝对系报复。”男生的想象总是很容易发散到江湖恩怨上,“因为Ana喺bar英雄救美,所以得罪咗新安会,佢哋嗰个老大唔系畀人报复死咗咩?就把仇算喺Ana身上,所以故意抹黑佢。哇塞!好复杂。”
阿曼听得入神:“就是这样。”她已经坚决认为偶像是被陷害了,“我要给报社写信。”她拿出钢笔,打开墨水盒开始抽墨水。
一定要保护Ana!
春光乍泄
Fans开启偶像保卫战的时候,盛嘉宜在忙着准备去戛纳。《夏夜浓情》入选戛纳主竞赛单元,她也将作为最佳女主角的有力竞争者去走一趟红毯。
国际三大电影节中戛纳电影节名气最大,亚洲迄今为止还从未出现过戛纳影后,盛嘉宜年龄太小,本来团队不抱任何希望,只想让她去走个过场。
但是在她接连爆出一连串舆论后,何希月立刻改变了自己的想法。
何希月最早在橙禾负责的就是公关与明星运营,因为太会炒作,一度被封为营销女王,直到她当上总经理,成了橙禾娱乐的老板,这个标签才慢慢淡化。
对于自己的艺人盛嘉宜,她是有心管也管不住,干脆不管,不过到了这个重要关头,何希月觉得自己是该拿出点看家本领证明一下能力了。
“宣传苦难。”盛嘉宜慢悠悠读出何希月递给自己的公关方案,“塑造一个,底层出身的混血儿,走出差异化的身份认知,成为全民偶像的形象。”
她把方案扔回去:“不用塑造,这就是我本人。”
“所以这也是最适合你的办法。”何希月说,“法国人曾经殖民过高棉,吴哥窟又是第一次开发给电影团队拍摄,同批入选的竞赛电影里没有质量特别高的影片,戛纳喜欢艺术性强的电影,站在评审的角度来看,把奖给技术最有突破性,擅长隐喻叙事的郑安容的可能性很大,电影不用担心我们现在要做的,是怎么样把你从影片里摘出来,让评委注意到你,而不仅仅是电影。”
“你得让评审团认为是你塑造了曼仪,这几年,戛纳在影帝影后的选择上,倾向于挑选那些扮演弱势群体的演员。”何希月非常专业地拿出了她对近十年来戛纳电影节颁奖结果的分析,“所谓的弱势群体又集中在”
“殖民地国家人民、同性恋人群、社会底层人群、战争经历者中。”何希月指着此前夺奖的几位女主角,“这一次入选评审主席团是台北女导演许佳玫,我和她关系不错,她的票你不用担心的,剩下七位评委几乎都是欧洲人,从过往他们在评审团的表现来看,偏爱反暴力的元素,很幸运的是,郑安容也考虑到了这一点。”
有个专业的经纪人和厉害的导演就是这一点好,多少从业人员一辈子都不会往这上面思考,就算想到了也实践不了。
“嘉宜,你的优势是你的人生某种程度上代表了香江这几十年来经历的一切,想想吧。”何希月露出了志得意满的笑容,自从知道盛嘉宜的身世后,这恐怕成为她从业这么多年以来,最满意的”黑料。”想想,你是中英混血,你出身于城寨,阅遍底层底层艰辛,然后一步一步走到现在,也算看过了最好的风景。过去我们还讲狮子山精神。”她叹了口气,“现在不讲了,也不代表就消失了。”
“你愿意吗,嘉宜?”何希月问,“我知道,对你来说,会有一些残忍。”
把血淋淋的伤口挖开,重新包装,贩卖痛苦,这就是明星。
如果是从前,盛嘉宜不会答应,但现在,梁牧已经出现只要他活着一天,就像她的寄生一样,他们缠绕着,汲取同一片土地上的养分生长,藏,又能藏到什么时候。
盛嘉宜垂眸想了几秒,便答应了:“我愿意。”
“但是在此之前,得先处理掉一个不稳定因素。”盛嘉宜淡声道。
她拿起自己的移动电话,修长纤细的指甲敲击键盘,播出一个号码。
“盛小姐?”那边接起来的时候,声音低沉沙哑。
盛嘉宜并没有说话,沉默了几秒,紧接着,何希月便看到她眼睛里开始往外淌眼泪。
何希月:
这丫头可能确实值得一个影后。
盛嘉宜抽泣了几声,不似作伪。
宋元不知道为什么,听到她在电话那头沉默地哭泣,喉咙紧了紧,心跳顿漏一拍。
“盛小姐”
盛嘉宜对着何希月使了一个眼色,她们两个多年来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都不用明说,何希月顿时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