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代宗师
浴室里雾气潮湿,曼妙的身体裹着浴袍从白瓷浴缸里起身,滴着水的头发湿淋淋披在脑后,一只手推开玻璃门,才发现外头洗漱台上的移动电话正在不断震动。
翻开手机盖,是一串熟悉的号码。
盛嘉宜终于想起来,近日里拍戏辛苦,某位送了她天价珠宝的大少爷就已经被她忘在脑后。
江湖上都知道说收了钱,就得替人办事,她收了人家的东西,转头就没个音讯,实在不厚道,就算对方发火也是应该的。但是这种愧疚的情绪还没有出现,盛嘉宜就已经把它按了下去,其实说起来也不能怪她,拍动作片实在太辛苦,哪有精力和男人你来我往。
徐明砚的世界离她毕竟很遥远,抓住眼前能看见的机会才真的有用。
盛嘉宜接起电话,难得软声道:“徐先生。”
那边一顿:“盛小姐?”
竟然还不确定是不是她本人。
盛嘉宜斜斜靠在台上,轻笑起来:“你打電話來做咩?”声音如灌了蜜一样,甜的对方思绪恍惚。
“想看看盛小姐到底有多忙,忙到连一条信息都不愿意发。”
“很忙很忙,别说给你发信息,我连睡觉都没有空。”
“那想问,究竟什么时候可以约盛小姐?”他低沉的尾音上扬,盛嘉宜在这头小小翻了一个白眼。
“你要同我拍拖就直说,约来约去麻烦不麻烦?”
“我是听说盛小姐是出了名的难追,这才想迂回一些,慢慢下功夫追以盛小姐的喜好,搞不好哪天我出局了,都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被淘汰掉,你说对不对?”徐明砚收敛了语气里的笑意,但作为演员的盛嘉宜很容易就听出来他台词感情上的变化——依然漫不经心,总觉得什么都能在他的把控之中。
“你的意思是我很喜新厌旧啰。”盛嘉宜于是把手机夹在耳朵下,随口道。
“我的意思是盛小姐炙手可热。”
“是烫手山芋。”盛嘉宜笑道。
“接不住才会烫手。”徐明砚说。
“还是徐少自信呐。”盛嘉宜淡淡道,“徐少有时候说话比唱的还好听。”
徐明砚听她语气冷冽了几分,就知道盛小姐这多半是有些不开心了。
“盛小姐有什么指示可以直说。”徐明砚叹了一口气,“我照着做就是。”
他倒不是猜不到盛嘉宜想要什么,女人想要的无非就是那几样,财富、地位和安全感,盛小姐最缺的,钱是其次,地位倒也还好,唯独安全感她没有。
盛小姐要的安全感也不是要求男人在身边时时刻刻陪着,相反,和她黏得越近,她越不耐烦,最好这个男人就是又能给她新鲜感,又能替她办成事,那就是完美无缺的另一半了。
只是盛小姐的心思再往细一些,又很难琢磨,她不想跟自己的经纪公司解约,也不需要要他砸钱力捧她做电影女主角,说来说去盛小姐也就在宋元身上吃了点亏,但她毕竟还有些本事在,迄今为止宋家背后的势力也没能拿她怎么样。
她应当是想和他交换一些什么,具体是什么徐明砚不好说,他也不能直接问。他很清楚,直接说出口那就是他输得彻底,从此就要从盛小姐的备选名单里被踢出去。
盛嘉宜一听他妥协的口吻,顿时语气一变,轻松道:“指示嘛,倒是真的有一个,我最近在拍打戏,一身的伤,徐少要是不介意的话,来的时候给我带瓶鳄鱼油止痛膏就好。”
轻飘飘就抹过去了她的意图。
徐明砚只能又叹了口气:“好。”
有时候不说比说了还要难办。
盛小姐这是嫌他做得不够好,没有给足诚意,要他去猜。
不过呢徐明砚笑了笑,他也不是非要去猜。
挂了电话,想了想,叫站在外头的蔡助理进来:“上次我去高棉,黄主席和你说了什么?”
年轻的蔡助理修炼还不够到位,并没有养成老谋深算的大奸臣修为,一听这话,冷汗顿时就从额头上冒了出来,神色紧张的不行。
虽然说朝廷早就没了,世界眼看着都要迈向新世纪了,可是这些海外的顶级华裔家族依然屹立着,就很能说明一些问题了。当一个家族有上千亿的产业需要打理的时候,跟真的有王位要继承也没有什么区别,太子爷因为是独子的原因,生下来就当上了太子,从羊水里带来的权谋斗争天赋没地方用,就全部用在了打击异己上。偏偏他父亲看上去是个不管事的,热爱艺术与环保,早早让出了远东的股权给这个儿子,而太子爷的母亲,黄若仪黄主席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希罗集团集团就是她硬生生从自己那半身不遂的父亲与头脑简单的兄弟手上硬生生扒下来的。
徐少回到新加坡,明面上看是与父亲关系不善,想要子承母业,可仔细算起来又好像并不是这么一回事,至少作为总助的蔡助理觉得,此棋走得,非同寻常。
父亲不问世事,母亲锋芒毕露,太子老谋深算,该叫他这位内务大臣如何是好!
蔡助理眼睛一转,就已经下定决心,把黄若仪的话十全十吐了出来:“黄主席听了后没说别的,就是和周围人开玩笑说,儿子大了留不住,有自己的心思了。”
“她不问?”
“黄主席问不问,都不耽误她知道。”蔡助理低声道,“您和盛小姐的事,外头还没传开,里头不少人都已经知道了,您把从香江拍来的那颗钻石送给了她,那可是价值八千万的裸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