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著嬷嬷还没回过神来,她逃也似地离开。
薑月窈喝完热滚滚的鸡汤,便马不停蹄地忙碌起来,隻想让炮制香材占据她全部的心神。
她点燃红泥小火炉,将佩兰洗净,一部分放在竹筛裡,等下雨时,她要接春雨煮佩兰用来和香。另一部分则分摊放进陶瓮中,盖上陶盖,等它慢慢地烘干。
“这红泥小火炉刚刚好能用来烘焙香材,也不用怕连绵阴雨。”章嬷嬷抱著针线篓走进来,见状惊喜地道:“不用老奴给您腾大灶台瞭。”
“是呀,大灶台的火候难以把控,这个红泥小火炉,恰好能放上我烘焙香材用的陶瓮,又便于把控火候,再完美不过。”薑月窈说著,将装著侧柏叶的竹筛抱到身边。
侧柏叶是她用量最大的臣香,她要先碾磨。
“老天爷还是厚待咱们。时隔那麽多年无人料理,这个红泥小炉竟没有开裂。”章嬷嬷感慨道:“不过,说不准是石郎君新做的。”
听到“十一”二字,薑月窈心头一跳,低下头去:“才不会是他。”
十一拿那扇坏掉的门束手无策的模样历历在目,他才不像是会做小火炉的人。
她的轻嗔含著几分小女儿傢的娇俏,章嬷嬷心裡一咯噔,顿时灵台清明。
哎哟,她先前感觉得一点儿错没有,就是有哪儿不对劲啊!
“姑娘怎麽确定呢?您什麽时候跟石郎君这般熟识?”章嬷嬷将衣服放在腿上,试探地问道:“您可问过他是哪儿人?是做什麽的?石郎君虽然不谙世事,倒是品性贵重……”
“我、我不确定。我跟他没有很熟。”薑月窈慌忙打断章嬷嬷的话,抓一把侧柏叶:“嬷嬷,我要制香瞭!”
还好章嬷嬷心疼她,见她不愿多说,便不再多问。
薑月窈偷偷深吸好几口气,才定下心,仔细挑出干燥适用的侧柏叶,用香剪将它们剪成小段,放入香碾中。
紧接著,她戴上面帘,防止呼吸吹散香粉,然后,她徐徐推动青石制的碾轮,细细地碾磨。
在碾轮颇具节奏的滚动声裡,醇鬱的侧柏香在山风中流淌,她的心也终于得到片刻的安宁。
直到碾磨过半,薑月窈才停下来。
她先打开陶盖,看一眼佩兰的状况,将佩兰叶翻个面。然后,她略动瞭动酸胀的手臂,抹去额上的薄汗,饮一口章嬷嬷替她备好的茶。
炮制香材是一个耗时耗力的体力活。这样的活计,一般由制香师贴身的“香侍”来做。
从前,哥哥替她研香,爹爹给阿娘当过香侍。
后来,她跟章嬷嬷相依为命,嬷嬷照顾她已经有很多琐事要忙,孙傢更不可能给她安排香侍,薑月窈习惯自己磨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