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回淡笑着应了。惊絮用手背抹去即将夺眶而出的眼泪花,问:“对方既不想加害我们,还好心送热水来,奴婢当真好奇到底是谁一直跟着我们。”雁回其实心中同样纳罕,她出京一事知晓之人少之又少,便是远在郦城的谢昀和朱公公以及往邑城而去的雁来都被瞒在鼓中。中书省那几个老头关心的只有国家大事,只盼着雁回越是低调越好,更不可能有心专派人来跟着。她把所有能想到的人都一一猜了个遍,但最后又将其否决了。她实是不知到底是谁一路跟着她,这般想着,雁回心里满满萌生了个念头,她唤来惊絮,贴耳低语几句。-那店小二在上房领了打赏也没忘记去那次等的客房再领一遍赏,叩了叩门,便闻见一道清朗的声音,像疾雨沁润大漠塞北。屋内,星河因为钱袋里少了一锭纹银而喋喋不休,说好去寻发财之道结果还倒贴了银两。那罪魁祸首正懒懒仰躺在床榻上,左腿微蜷脚掌撑着榻面,另一条腿置于左腿之上,俨然一副‘你说你的,老子左耳进右耳出’的架势。“爷。”店小二在门外道:“热水已经送去了。”“赏!”屋内国舅爷壕气依旧。国舅爷给星河递了一个眼神,星河捂住钱袋:“主子!”“瞧你这小气模样。”国舅爷一个挺身坐起,夺过星河手里的钱袋,抖了抖,掉出几个磕碜的铜板。国舅爷一愣。星河想哭。国舅爷恬不知耻问:“钱呢?”星河满腹委屈:“您怎能反过头问我,主子,你当摸着良心问问您自个儿!”国舅爷垂着脑袋沉默半响,星河见着以为自己把话说重了,再如何,国舅爷是主自己是奴,这奴才哪能这般对主子说话,星河命好,重伤时被国舅爷所救,国舅爷虽看着不靠谱,可实打实是个好人,星河发自真心觉得自己三生有幸才能遇到这样好的主子。星河愧疚不已,正要说话便见国舅爷轻笑一声。国舅爷盘腿来回数着榻上铜板,赧然道:“我虽没有钱,但我不能让旁人知晓我没有钱。”星河不知国舅爷是何意,一脸茫然。随后便听闻自己的穷鬼主子隔空对门外店小二喊话道:“去将马厩那条驴牵走吧。”星河:“!”星河收回方才心中所想的后半句,徒留三字占满心中——不靠谱!一夜难眠。翌日。雁回好好睡了一觉,一身劳累直到日上三竿才起身。惊絮伺候她穿戴好,二人便依着计划准备往城镇去采备些干粮,这里离郦城最多也就五日路程,她们咬咬牙便能缩短一半的时间。雁回戴好帷帽与惊絮从二楼顺着木阶而下,一楼大堂中生灰的几张桌子难得坐了些打尖的客人。那懒惰成性的店小二不知去了哪里,客栈掌柜招呼着客人。做掌柜的自然比店小二眼水好,通过雁回主仆二人的谈吐便知这二人是有脸面的主儿,自然是不差钱的。掌柜的笑脸相迎,凑上前问道:“二位爷,小店今日准备了佳肴,不如午膳便在小店凑合了。”雁回觉得可行,便与惊絮寻了角落处坐下。掌柜亦步亦趋地跟着,问:“今日小店准备了小炒驴肉、熏驴排、驴肉豆花、酱驴肉、驴肉泡饼、壮家绿叶驴、白切驴肉、橙皮驴肉等,综上,二位想吃点什么?”雁回:“……”惊絮忍不住稀奇,问掌柜为何全是驴肉。掌柜一副‘天机不可泄露’的模样,直到二人点了几道菜又给了不菲的打赏后,掌柜的把菜端上来,这才见钱眼开不把二人当外人道:“这驴肉大有来头。”惊絮好奇,忙追问。掌柜乐呵呵道:“不瞒二位爷,这驴肉是咱们店里的客人专门送来的酬谢。”连沉稳的雁回都忍不住问了一句:“何意?”掌柜的压低嗓音:“咱们店里有位客人是断袖!”左右看了眼,手置于唇边悄声道:“昨夜这断袖看中了另一间客房里的客人,又羞于表露心意,便让我家伙计帮忙牵线搭桥。”惊絮八卦之心被勾得痒痒,紧着问:“后来呢?那客房里的客人也喜男风?这断袖……这段姻缘可是促成了?”掌柜的骄傲地挺胸,直拍胸脯道:“那当然!这等助人为乐之事换了谁都愿意搭把手,不过是牵线搭桥而已,那客人还真是客气,竟送了一条驴来。其实也只是举手之劳,那位客人非让我们收下这驴。”说着说着,掌柜自己都感动起来:“这有缘千里来相会,当真不假!二位爷看你们年纪轻轻应当是还未婚娶吧,二位爷慢用!吃了这驴肉,相信你们也能遇上命中注定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