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澈不复方才风情万种的模样,表情异常平静,甚至有些冷漠,仿佛在说别人的故事:“我们约定未来,毕业就回淮城,买一套房子,好好在一起。”林知漾知道,有一个人失约了,否则今晚在郁澈家里的不会是她。“她没有做到?”“是,两周年的纪念日还没到,她不告而别了。”“为什么呢?”林知漾尽量把语气放得轻缓,担心郁澈提起旧事会难过。“我当时不知道原因。她只给我留下一封信,说她想了很久,跟我的约定太沉重,她是一个女人,负担不起另一个人的未来。我看到这封信的时候,她已经在国外了。”过去太多年,郁澈已经忘了当年的感受,只知道那时候的世界没有颜色,回忆全是灰白调。“一年后,我收到她的结婚请帖。后来,又收到她孩子的满月照写真。她在异国过得很幸福,孩子长得像她。”她花了很久时间才接受这个事实。“她有病吗?”心痛并着怒火一齐烧起来,林知漾凝眉,脏话就在嘴边。杀人诛心,这是什么极品前任。“不是她。”感受到她的脾气,郁澈拍拍她的背以示安抚,摇头。“她曾说过,如果跟我分开,就不会再让我知道她的消息,因为不想我二次受伤,我也是这样向她许诺的。就算她为人恶劣,可一个选择不告而别的人,怎么可能无聊到给我发喜帖和照片。”怒气渐褪,很快,寒意漫上来,“那是谁发的?”郁澈无声地停顿了会,直到林知漾在她额头烙上一个吻,她才在林知漾怀里继续组织语言。“是很奇怪,所以暗暗在查。那几年,老实说,过得糟糕又麻木,效率自然不高。期间有个女生追我,我对她没感觉,却不得不承认她的深情。七夕那天,我尝试着答应她的邀约,我们出去看电影,吃饭,分别时我说我会好好考虑。”林知漾问:“你跟她谈了吗?”“没有。在我考虑期间,她也很有耐心,每天等我下班,带我找好吃的饭店吃饭,再送我回家。她是个很好的人,但总觉得跟她之间少了点什么。就在我知道我没办法骗自己,打算干脆地拒绝时,她却说自己工作有调动,要去北方,以后不会再打扰我。那条短信过后,我们就彻底断了联系。”林知漾纳闷,“这么突然吗?”“是很突然,她甚至把我拉黑了。我以为是自己太冷漠,优柔寡断辜负她一片心意,害她伤心之下离开,所以心生愧疚。可是联系请帖与照片的事情,我心里有很强的预感,不只是我的原因。”预感到后面的内容才是重点,林知漾屏住呼吸,在只开了一盏床头灯的空间里,温柔地看着身旁人。“为了验证猜测,我花钱找了一个女人跟我假扮情侣。我们每天一起吃饭,甚至,定期邀请她去我家做客。”“然后呢?”林知漾从未接触过这种事,难以想象,郁澈当时是以怎样的心态在验证。“仅仅是半个月后,她就收到了威胁。给她的选择是,要么背井离乡,接受更好的工作,从此离开淮城;要么等着接踵而来的麻烦,她家人的事业和生活都会跟着受牵连。她按着我们事先准备好的台词,说我跟她玩了几天就想把她甩了,我们本来就要分手。后来我们彻底不来往,她谈了男朋友,才算是彻底安全。”食指轻轻揉开林知漾紧皱的眉心,不想见到她不高兴的模样,郁澈苦笑:“不出意外,前两年,这个人的喜帖又被转交至我的手上。”“第二个人的喜帖呢?”郁澈想了想,摇头:“她没有结婚,应该是不能接受异性。”“所以威胁她们的都是你家人。他们很早就知道了你的性取向,暗中在干涉?”林知漾仅是说出口,就无端觉得一身凉意,身处当下的开明时期,还存在大家长的做派。郁澈在那样的家庭长大,能不闷吗?她的冰川是他们堆起来的。纵使已经习惯,说起这件事,郁澈的情绪仍旧消沉:“确定是他们之后,便彻底明白,我这辈子得不到幸福了,只能安分守己。我父亲跟姐姐都是极其固执的人,我没有勇气找他们对峙,只能装作不知情。后面几年我一直独来独往,他们以为我‘想通了’,开始为我安排相亲,我只能配合他们。”“郁澈。”林知漾喊了她一声。“直到遇见你。”郁澈回过神,朝她浅笑了下:“我原本信誓旦旦地想,要用孤独终老来惩罚他们,让他们知道,有些事情不是有权有势就能操控。可是遇到你,你都没怎么追我,我就改变了想法,只是那段时间我一直在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