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林知漾:见家长?倒也不用这么表现。郁澈:我不骗人的。夏日六点钟的夕阳无限热烈,从洁净的落地窗外投进客厅里,在与世界告别之前,为冰冷的装潢增添几抹亮色。林知漾努力想扯出一个大方得体的微笑,但表情根本不再由她控制,不争气地尴尬着。这跟会不会社交没有关系,事情实在离谱。她捧着装花的手提袋,拘谨地伸出另一只手:“您好,我是林知漾。”郁诚感兴趣道:“哪两个字?”“知晓的知,荡漾的漾。”郁诚将双手背在身后,含笑点头,宛如聚餐时客套的长辈,夸奖说:“父母很会取名字。”他从开门之后,便不动声色地打量面前的女人,显而易见,这女人比郁澈的年纪小些。她捧着一束朝气的向日葵,浑身散发出青春洋溢的气息,便是现在脸上挂着的小表情尴尬又怔然,也能窥见俏皮活泼。很难想象,郁澈会喜欢这种性格的人。或许是互补?有补过头的趋势。昨天郁诚开完会,风风火火地开车过来,问到底是什么事。郁澈提前给他沏了一壶凉茶,慢条斯理,让他喝口水再谈。郁诚一口喝完整杯,“快说。”“哥,”唤了一声,郁澈的声音平静而认真:“上回你说,无论我想做什么,都帮我。”“我说过。”郁诚早就想为她做点事,只是寻不到机会,干脆利落:“你开口就是。”郁澈目光柔和了些:“我想追一个人。”“追?”重复了一遍,郁诚才敢确定,是“追求”的“追”。他刨了一下生平经历,得知郁澈要追别人,其震撼程度不亚于儿子郁天出生,他第一次抱在怀里的感受。不可思议,却又开心,夹杂在其中的还有忐忑、紧张等细微情绪。他试探性地问了句:“是什么人?”值得自己妹妹去追。“什么人不重要,重要的是,”郁澈停了一下,语气轻松得仿佛在谈论天气,“她是个女人。”夏日多暴雨,惊雷入耳,瞳孔瞬时放大。郁诚哑然无声了许久,却没有表现出太大的震惊,仅仅是不平静。他按着平时处理棘手问题时的习惯,往椅背里靠,翘起二郎腿的同时燃上烟,也顾不得郁澈喜欢不喜欢。在烟雾缭绕里,他的声音稍沉:“为什么是一个女人?”郁澈静静地吸着二手烟,与他对视,从对方的眼神中捕捉到一丝心虚后,她淡然地品了口凉茶。目光毫无波澜,不卑不亢地答道:“何必明知故问,大哥当年不是参与者吗?”她直截了当点出藏在心里多年的话,难不成他们真的以为,时间有完善功能,让一个本来就喜欢女人的人,因为感情受挫就选择异性。封闭沉闷的窗户纸一旦被捅破,风霜雨雪便呼啸涌入,震耳欲聋。郁诚脸色难看,默不作声地吸完一支烟,思绪回到多年前。他虽然不曾参与过那些事情,可是他知情,是个冷漠又严酷的旁观者。他无可辩解。郁澈今日不为发难,善解人意地给他留了颜面:“或许哥哥没有参与,只是默许。”她打开窗透风,散去满室烟味,颀长清瘦的身影倚在窗边,“我没有算旧账的意思,只是就事论事,想让哥哥帮我。”并未因为这番“安慰”而轻松多少,郁诚脸上的笑意全然不见,脸上是从未有过的严肃:“你想做什么?”郁诚叹息,郁澈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她独立强势,坚定不移地想脱离家庭。可是同时增长的,不只是她一个人的年龄。人只会越来越保守。她又脱离了多少,从居住处到工作环境,哪一样的后面不写着郁家。没有因为郁诚一改往日的随和而怯于诉说,“我想跟喜欢的人谈一场正常恋爱,之前因为胆小,让她失望,她离开了我。现在她不信我,我告知家人,向她展示我的诚意。”“你可以不赞同,我并不向你寻求认可。”言下之意,他只有知情权。“你们在一起多久了?”郁诚听出弦外之音,难不成此前的相处都不正常?可是仔细想想,郁澈这两年并没有表现出在热恋的样子,各方面都像一个孤家寡人。若是刻意掩饰,也着实辛苦。“没多久。”郁澈暂时不想说。捏捏眉心,郁诚叹了口气问:“我是不是拦不了你?”“是。”郁澈站在林知漾倚过的地方,朝窗外看去,“这次谁也拦不了我。”拦不住,便不拦。郁诚在极短的时间内想清楚这些,或者说,他早就在想孰对孰错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