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爹是木偶师,奉命去恭亲王府给和硕格格表演木偶戏。
格格说木偶太真了,不似假人,要烧了看看是否有骨头。
大火烧了三个时辰,台上只剩我爹一具尸骨。
而我曾被做成人皮木偶,是爹救下我,我才得已活得像个人样。
现在,该我去给格格表演木偶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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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硕格格近来得了一个新鲜玩意儿。
是边陲小国进贡的人皮木偶。
将活人的皮剥了,再塞上特殊的材料,做好了就和真人一样,碰到好的木偶师,就能让它活。
但因为前几日,和硕格格活生生烧死了京城最有名的木偶师。
导致现在即便是恭亲王府重金招募,到场的木偶师依旧只有零散几个。
地上的丫鬟奴才跪了一地,被一鞭一鞭地抽着,头也不敢抬。
和硕格格一脚踹在一个丫鬟的胸口上,啐道:“这是哥哥送我的东西,今日若是没人能让这木偶动起来,我就让你们全都变成死人!”
在我前面排队的三个木偶师吓得掉头就跑,还没等跑几步就又被捉回来,直接抹了脖子。
我恭恭敬敬上前,跪下道:“格格,不知能否让我先试试。”
和硕格格挑了挑眉,用鞭子抬起了我的下巴,不屑道:“居然是个小丫头片子。”
接着,我被押上前去,只见那人皮木偶耷拉着眼皮,瘫坐在椅子上,了无生机。
我摸上人皮木偶的关节,这种触感并不陌生。
毕竟在六岁前,我也是一具“人皮木偶”。
木偶的制作以越来越像真人为目的,但小作坊做不出这种高水平的真人木偶,手艺不到位,成本也太高。
所以就有人动了歪脑筋,将表情木讷的孩童改造成人皮木偶来表演。
毕竟人皮木偶可比真人值钱多了。
我就是那个被改造过的“人皮木偶”,那时候的线很粗,穿在我的关节里咯吱咯吱地蹭着我的骨头。
我每天都流血,冬天的时候血液会冻住,动一下跟着皮肉一起皲裂。
夏天的时候会流脓,蛆虫能在我的骨头缝里安家。
我爹看不下去,和班主买了我。
花了他做木偶师大半辈子才赚来的积蓄。
“没想到顾老爷子也看得上我这儿的把戏,嘿嘿。”班主抖着小胡子,笑得满嘴流油。
“我就说嘛,咱们手艺人脑子要活,死磕老祖宗那点手艺怎么能行……”
我爹并没有看他,只是五指灵巧一动,便扯掉了我关节上的粗线。
他摸了摸我的脑袋,道:“孩子,你自由了。”
那天雪很大,他一步一个脚印离开,我盯着他,突然就很想哭。
我想这世上再也没有人比他对我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