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花瑾前往许贵妃的住处。许贵妃并未提及前夜之事,也没再让她喝补汤。只说传授之事已暂告段落,便只让她安心刺绣,顺便唠唠家常。然而,许贵妃之所以不让花瑾继续喝补汤,实则是担心她万一有孕,对胎儿不利。所以,她决定,先静候一个月,若花瑾肚子还没动静,便再作打算。花瑾坐于茶案前,一针一线仔细缝制。自十五岁起,柳婉清便时常要她刺绣,虽非她所愿,但手艺却颇为不俗。许贵妃站在一旁观看,不禁赞叹道:“月儿,你这手艺真是了得,家中若非绣坊,也必是名门望族,怎么会来宫里当秀女呢?”花瑾未曾料到许贵妃会问及此事,略感意外,但仍从容答道:“回禀娘娘,家父乃商贾之人。”“我观你刺绣如此精妙,还道你是哪家千金。”许贵妃继续说道,“那你入宫,是为了参加选秀吗?”花瑾轻轻摇头,面纱后的眉眼间流露出一丝苦笑,道:“家父经商失利,负债累累,月儿无奈之下,只得入宫。”“原来如此……”许贵妃本以为她相貌平平,入宫选秀难有胜算,如今方知其中苦衷,心中不禁生出一丝怜悯。“家道中落,竟至卖身入宫,你也算是命途多舛了。”花瑾再次摇头,浅笑道:“能得遇殿下,对月儿而言,已是绝处逢生。”“那你可想念你的爹娘吗?”许贵妃关切地问道,“要不要我找个时间,让云澈带你回去探望他们?”“这……可以吗?”花瑾心中一紧,幸好许贵妃并未察觉她的异样。许贵妃温柔一笑,道:“自然可以,云澈若是不肯,我便是绑也要绑他前去。”“多谢娘娘。”花瑾感激地笑道,心中暗想,若未来能遇到像许贵妃这般慈爱的婆婆,那该有多好。此时,音云步入阁内,在许贵妃耳边轻声禀报:“娘娘,皇后娘娘到了。”皇后无事不登三宝殿,许贵妃心知肚明。周婉容此番前来,不是探听消息便是兴师问罪,再不然,便是要她劝说苏云澈做些什么,总之定无好事。许贵妃正暗自叹息,门外已传来太监的通传声:“皇后娘娘驾到——”周婉容在太监的搀扶下跨过门槛,头戴金簪,熠熠生辉,每一步都伴随着珠翠轻响。许贵妃与花瑾连忙起身行礼,周婉容摆摆手示意她们起身,随后自然而然地坐在了许贵妃原先的位置上。“都坐吧。”周婉容指了指一旁的座位,嘴角虽扬,但那双细长的凤眼中却无丝毫笑意。“谢皇后娘娘。”周婉容轻启朱唇,问道:“妹妹近来可好?”许贵妃微微颔首,笑道:“托娘娘鸿福,臣妾一切安好。”“那就好。”周婉容点头应道,一副母仪天下的姿态,但那笑容却显得格外虚假。“不知皇后娘娘今日光临寒舍,有何贵干?”许贵妃试探性地问道。“本宫近日得了一些饰品,但皇上所赐之物尚未来得及一一赏玩,便想着这些饰品与妹妹颇为相衬,便特地送了过来。”周婉容一边说着,一边示意身旁的太监将一只檀木盒呈到许贵妃面前。周婉容送礼的同时,亦不忘炫耀皇上的宠爱。花瑾偷偷看向许贵妃,只见她面色平静,浅笑依旧,礼数周全。许贵妃道:“皇上对娘娘真是宠爱有加,臣妾一年之中能得皇上赏赐一支簪子便已心满意足。”周婉容眼中闪过一丝得意之色,道:“妹妹切勿介怀,本宫不过是转赠些小物件罢了。”檀木盒内,数支镶嵌红翡翠、款式各异的簪子以及两副金耳环熠熠生辉,每一件都价值连城。“皇后娘娘言重了,娘娘肯将御赐之物转赠臣妾,乃是臣妾的福分,又怎会介怀这些小事。”许贵妃说罢,吩咐音云将檀木盒收下。两位后宫女子相视一笑,表面看似和谐,但屋内那难以言喻的沉重氛围,却让花瑾感到有些窒息。周婉容给她的感觉异常虚假,与沈雪蓉颇有几分相似,总爱在众妃面前刻意炫耀自己作为最受宠妻子的地位,通过分送不想要的礼物来彰显自己的优越感。许贵妃看似未受丝毫影响,但在花瑾的记忆中,每当沈雪蓉如此行事,母亲总会因此消沉,有时甚至独自在房中暗自垂泪。想到这里,花瑾的心情不禁有些沉重。周婉容轻轻抬手,一旁的太监立刻递上一杯热茶。她轻抿一口,目光扫向花瑾,淡淡问道:“你便是云澈新纳的妾室?”“是,妾身姓王,单名一个月儿。”花瑾突然被点到,微微一愣,随即低头答道。周婉容细细打量着花瑾,脸上的笑容中藏着难以掩饰的讥讽:“本宫记得你容貌并不出众,如今遮了脸,倒还勉强入眼。”花瑾淡淡回应:“多亏了沐橙公主的妙计。”,!“你既在此,倒是方便。”周婉容将茶杯递给太监,继续说道,“本宫今日前来,除了送礼,实则是为了商讨亲王府之事。”花瑾心知皇后私下对苏云澈多有刁难,此番谈论之事定非善类。许贵妃眉头微蹙,随即对周婉容笑道:“皇后娘娘若要商议亲王府之事,自当找云澈或皇上,怎的却来了臣妾这里?”许贵妃此言,明知故问,周婉容心中清楚,却也并未点破,只是说道:“云澈的倔脾气,整个皇宫谁人不知?”“要说能劝得动他的,也就只有妹妹你了。本宫自然要先来与你商议。”“云澈已自成家室,臣妾的话,怕是已不及往日那般管用。”许贵妃淡淡回应。周婉容掩嘴轻笑:“怎会?云澈很孝顺,妹妹的话,他多少还是会听的,总好过本宫直接与他商议来得有效。”不给许贵妃再拒绝的机会,周婉容直接道明来意:“本宫此番想谈的,是你们亲王府的花玲。”许贵妃闻言,眉头紧锁:“花玲?”花瑾也抬眸望向周婉容,心中暗自揣测,花玲是否遇到了什么麻烦?周婉容继续说道:“花玲是个好姑娘,无论是相貌、家世还是才情,都无可挑剔,琴棋书画也样样精通。”“能娶到她,亲王府当真是福气满满——只可惜,云澈对她并无情意。”“两人成亲至今,连一张床都没睡过,还让她住在简陋的楼阁之中。”周婉容虽说的都是事实,但她的言辞却像是在责备亲王府,这让许贵妃心中不悦。她反驳道:“臣妾需为云澈说句公道话——在花玲进门之前,臣妾便已警告过她,只要花瑾一日未找到,她便别想云澈给她好脸色看。”“可即便如此,她仍执意进门。如今的下场,是她自己的选择,不能全怪云澈。”“本宫并无责备云澈的意思。”周婉容道,“只是如此这般,实在是委屈了一个好姑娘。”“所以,本宫在想——”周婉容眉毛一挑,凤眼微眯,笑道,“既然云澈不珍惜她,那不如让太子来照顾她如何?”:()逃婚逃到新郎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