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桌上除了萝卜炒土豆,就是这道压轴的炒鸽丝了,琴濯把盘子往薛岑面前推了下,道:“鸽肉细嫩,可以加快伤口的愈合,趁着今日好好补补。”薛岑见她只就着萝卜土豆,这炒鸽丝碰也没碰,方才醒悟过来不是她馋鸽子,而是专为了他做的。纵然知道琴濯没有那个意思,但薛岑还是感到一种甜丝丝的感觉在心扉里拉扯开,永远剪不断。“你辛苦一场,怎么也不能委屈你,何况我也吃不完,不要浪费了。”薛岑原本要给她夹菜,又觉得太过了,筷子在最后一刻反转,把盘子推到桌子中央。琴濯没推拒,不过总是夹着边缘几根肉丝,最后看薛岑真吃不完了,才结结实实夹了几筷子。饭后琴濯收拾了空碗去清洗,薛岑干脆连盆抢了过来,“你手指不能沾水,我来吧。”“这怎么行!”这下琴濯是真的受宠若惊了,说什么也不敢再劳动他。“有什么不行的,别人不也一样。”薛岑扬下巴,指向不远处的屋檐下也在洗刷碗盘的男人,旁边的妻子在一旁收衣服,两人分工明确。琴濯想说这也不一样,可看薛岑固执的样子,又丝毫没办法。好在明天就要走了,他们也不必再假扮夫妻,总算可以松一口气。白天的时候琴濯还可以四处转转,不必时时跟薛岑面对面,唯有夜晚入睡前这一段时间最为难熬。他们这假夫妻又不像自己跟孟之微,是实打实的男和女,明明不相熟却要同处一个屋檐下,琴濯算是深刻体会到了什么叫“假”。不过这天晚上,琴濯却没见薛岑,敲他房间也没动静,掀开帘子一瞧才知道没人。“大晚上的又跑去哪里了?”琴濯拧眉,担心他一个迷了路或者遇到林子里的野猪,打了个灯笼去白日打鸽子的地方。她也没细想,直觉薛岑不睡觉可能又是出来看地形,所以就直奔目的地了。到了后林,琴濯果见薛岑在那里,一个人站着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琴濯打着灯笼上前,一脚踩在石头缝里,原本要张嘴叫他,结果直接一头磕了上去。薛岑觉得自己背上都砰地一声,等她站稳后慢慢转身,“鼻子撞歪没?”琴濯绝口不提这意外,反问道:“夜里还出来干嘛?”“先前我见有人从那边上去过,我猜想应该是有路,所以想去探探。”琴濯举着灯笼照了一下,只是看见黑乎乎的,“天这么黑也不好看清,要不明天一早再来?”薛岑只是觉得这村庄不可久留,白日村里活动的人多,未必还有时间探寻,便道:“你先回去,我去去就来。”琴濯急忙往前蹭了一下,“那还是一起去吧!”万一他被野猪拱了,她上哪儿找人去,回去还不得被诛九族。薛岑犹豫了一下,接过她手里的灯笼,“那你跟在我身后,不要远离。”“好!”两人从茂密的竹叶中穿了进去,依稀觉察是条小道,但是被密密麻麻的植被覆盖着,灯笼的微光都被遮得晦暗了不少。“这里边会不会有蛇?”感觉到无数的草叶扫在自己身上,琴濯已经开始起鸡皮疙瘩了。“打草惊蛇,便是有也早被惊跑了,不会主动过来袭击人的。”“这么说还是有了?”琴濯的声音都变了。薛岑停住脚步,回头看她,“要不还是先送你回去?”“……那还是走吧。”看她一副害怕又死活要跟着的倔强,薛岑不解:“还怕我把你丢下跑路不成?”“这倒不是……我不是怕皇上你走丢了么……”说来说去还是怕他回不来,薛岑自动将这理解为一种担忧,抽走她的手帕在两人的小指上打了个结,“走吧。”手帕始终牵连着两人的距离,不会太远也不会太近,琴濯心安了不少,随着薛岑的脚步向前,直到眼前开阔起来。“还是山……好像没路了?”琴濯四下看看,山里的草木更茂密,月光在山巅照耀着,将树木跟山石的影子投在一起,庞然大物似的更吓人。琴濯不禁往薛岑身边缩了一下,却也没提要回去的话。薛岑在附近看了一圈,确实没有别的路,正打算回去,听到草木深处似乎有些动静。黑夜中,琴濯已经面无血色,“你有没有听到?好像有哭声?小孩的……”此时此刻,薛岑也没办法昧着良心安慰她,因为他确实也听到了。“好像就在不远处?”琴濯竖起耳朵,害怕又忍不住仔细辨别,“又没了……该不会这里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有鬼?!”琴濯的脑子里已经开始幻想孟之微讲过的那些神怪故事了,不自觉地捏住了薛岑的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