顷刻之间,如大厦崩塌,所有的声音像潮水涌来,在脑海中混杂成震耳欲聋的交响。
“把刀对准他们,杀杀杀杀杀杀!”
“全部杀光,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就在这里
自杀。”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快点去死!”
……
乔知予跌跌撞撞的走入一条主街,华灯初上,所有行人的脸全都变成那些早已死去的仇敌的模样,所有人都死死的盯着她,不怀好意的盯着她,想要置她于死地。
她浑身血气翻涌,戾气沸腾,几次三番摸上腰间匕首,但又几次三番把拔刀攻击的欲|望压下。
“阿娘,你看叔叔怎么站不稳,他是瘸子吗?”一个被妇人牵在手中的女童稚声稚气的问着。
乔知予满头青筋暴起,浑身大汗,听到这个稚嫩的声音,艰难的抬起头,想要看看她。
小女孩和时锦一个年纪,穿着也和时锦一样可爱,可是当她扭过头,赫然顶着一张王行满的脸,冲她狰狞一笑!
啊!啊啊啊啊啊!
不!不不不不不!
乔知予颤着手迅速摸出怀中的佛珠手链,死死的将它攥到手心,奢望能平息这些可怖的幻觉。
已经快失控了,她这个耐用的机器,空转三世,终于已经濒临崩溃。
好想去见妙娘,好想见到她,就算是死,也想死在她的手里,死在她的身边。
会吓到她吗?会不会,会不会?
可是好想见她……就算她自私一回,她撑不住了,真的快撑不住了。
身躯在无法自控的发抖,这可不是个好兆头。乔知予咬着牙,掬起地上一把雪,狠狠糊到脸上,给自己洗了把脸,随后一甩手,再摇了摇脑袋,尽量保持清醒,踉踉跄跄的往安乐坊红街而去。
此时已经晚上亥时,接近午夜。
天寒地冻,又兼年节,红街生意寥寥,颇有些冷清。
胭脂铺的大门紧闭,但却有微弱的烛光从门缝间泄出。乔知予收敛了所有气息,想要偷偷的看妙娘一眼,只看一眼就可以,她绝不多看。
然而靠得近了,就隐约听到屋内传来压低的交谈声。声音你来我往,一男,一女。
妙娘是寡妇,二十有九,有交好的男人实属正常。她又没有承诺要娶她,她也不必什么守身如玉,就算她没有心仪的男人,她白天不也说着要为她引荐一些踏实可靠的男人?如今只不过是她自己找了一个,这又有什么?她能自己找,说明她喜欢。她喜欢,她也就该安心。
要不然呢?
难道她要一边做任务,一边霸着妙娘,什么都给不了她,还要让她做她的温柔乡。
乔知予眉头紧拧,艰难的滚动了一下喉头,随后喘了两口粗气,咬着后槽牙,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该回去了,转头向后走,不速之客。
只要找个不见光的屋子,待个一天一夜,就能熬过来,一切都会变好。快走,别打扰她。
心是这样想的,可是腿却像灌了铅,把这具身体死死的钉在胭脂铺门口。
她闭了闭眼,屏气凝神,面目狰狞的准备逼迫自己的躯体动起来。可就在这一耽误之间,她竟然无意识的从屋内那道温和的男声中,听出了熟悉的音色。
——应云渡!!!
姓应的疯子,竟然敢来勾引妙娘!
一道烈焰轰然在她的脑海中炸开!把她仅存的理智统统炸成涅粉,身体的控制权全数回到了她的手里,她怒不可遏,杀意沸腾。
“砰!”一声巨响。
午夜时分,胭脂铺的大门被人一脚踹塌。
漫天尘烟之中,铺内的徐妙和应云渡齐齐回头,看向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