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让她不禁疑惑,萧无梦和无名到底是什么关系?
他对无名怎么会这么了解?
她仔细回想,确认那天从魏娘子家离开,一路护送她们上山的那个是真的无名,“你确定无名那天真的受伤了吗?他到底伤得怎样了?”
刀豆挠着头努力回想,还真让他想起一些细节,“我想起来了,他被那大蜈蚣的钳子钳伤了肩膀,一刀把那成蜈蚣砍成了两截,我好像看到他身上流了不少血。”
林珑的心一沉。
他以凡人之躯斩杀三眼噩妖,有多不容易。那蜈蚣被界主当成坐骑,想必是厉害的,说不定还有剧毒。这样想来,他没进梦界说不定是件好事,不然以他嘴硬又逞能的个性,不知忍着伤要吃多少苦。
但转念一想,他要不是伤得动不了,又怎么会不来?
想到他不知躲在哪一个人疗伤,就难免有些为他心酸。
“师姐,咱们还走吗?”
见她站在原地,脸色凝重,刀豆小心翼翼问了一句。
“你说仙君被怨气缠身,撇下他不管真的好吗?”
“他骗我,我还要管他?”
魔君给她的任务只是让她弄清楚菩提寺发生了什么事,可不是让她拯救菩提寺的危机。
她知道南柯仙子让她和师弟探路,就是看不惯他们,想让他们出去送死,而她正好可以借此机会离开梦界,向魔君复命,换取有关她爹身份的线索。
“不回!”
破旧禅房内。
萧无梦躺在窄小的床上,脸色微白,无边的黑雾在他周身涌动,如同来自深海的漆黑海水,要将他彻底淹没。
房中有兰因留下的治愈手印,这佛印散发着淡淡光芒,却对缠绕在他身上的怨气无能为力。
佛子和南柯都看不到他身上的怨气,唯有林珑可以。
随着怨憎之气越发张扬舞爪,床上人皱着眉醒了过来,那些无孔不入的怨气缠绕住他的四肢,攀附向上,灌入他的口鼻,试图将他溺死。
“滚!”
堂堂仙君,披头散发躺在床上,赤红着眼,广袖下苍白劲瘦的手背暴起青筋,显出难得一见的狼狈。
不久前,他还未彻底清醒时,已经感应到神器远去,他知道,林珑走了。
怨气并不受他控制,在他发怒之后,反而在吸收他的情绪后变得更加强大,凝成了一块密不透风的黑布覆了上来。
一百多年的坚持,在这一刻忽然生出一股近乎没顶的心灰意冷,他从未放弃过与梦魇的斗争,背负着这些不属于他的绝望、憎恶,夜里闭上眼睛,就能听到无数的哭嚎,看到许多扭曲的画面,陷在令人窒息的情绪泥潭中,难以入睡,无法平静。在长久地折磨中,无尽的情绪如潮水,不断侵蚀他的意志。
他早就已经透支了自己,只是无人知道。
在进入梦界后,他受到梦境的压制尤为严重,浮生梦境中,他真情流露,最后尽付一梦。
他留不住林珑。
她宁可接纳虚无的守梦人,也不愿靠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