鞍前马后伺候他一个月,一次也没见他醒过,带着这么个活死人长途跋涉数千里,他们兄弟仨累的半条命都快没了,居然还没搞清楚他的身份,这属实有点不寻常。
他们兄弟三人长年行走漠北,用汉人的话说,叫亡命之徒,平日里就拿钱办事、替人消灾,他喜欢别人叫他们游侠,但实际上,叫匪也不算冤枉。
一个月以前,他跟着老大接了一单活儿,说护送一人去南边一个叫当龙寨的地方,仔细一问,这地方在荆州。
荆州在哪?他没有概念,只知道要过黄河再往南,过黄河,哟吼,那可就远了,他这辈子都没过过黄河。
可是吧,远是远,只要金子给的足,他才不在乎,可怪就怪在,都一个月了,这个叫拓跋延平的主顾一锭金子也没给过他们,哪怕是给个定金亮亮眼呢。
他跟老大反应过,说这不合规矩,老大听后,沉沉说了句,“后头一起结,少不了你的。”
少不了又是多少?能有百金不?他追着问,老大啥也不说就走了,脸色很不好看。
这一路,老大的脸色都不好看。
都知道北燕出了事,要亡国了,死的人何止成千上万,可是老大家里不早就没人了么,怎么跟家里也死了人似的呢?
总之,这一回的活儿就是蹊跷,又累又苦又憋屈,处处透着吃亏的感觉,也不知道老大是怎么想的。
小苦壮着胆子,赔着小心问,“大人,你们到底是什么来头啊?”
拓跋延平眼皮子一掀,小苦就后悔了,“不问不问,是我多嘴,我嘴贱。”
说着轻轻拍了拍自己的嘴,眼神却还挂在拓跋延平的脸上,还好他并没有生气,他借口洗帕子准备开溜。
“回来。”拓跋延平低低喝了一声。
周围没别人,老大和罕唐去林子里找柴生火了,小苦小心翼翼又蹲了回来,“大人请吩咐。”
“你们三个,就你话最多,”拓跋延平叹了口气,见小苦笑得讨好,语气放软了一些,无奈问道,“以后万一遇到人问你,我们是什么人,你怎么说?”
“啊?”小苦眨眨眼睛,“你们不都在呢吗,怎么会有人问我啊。”
“别废话。”
小苦眼珠子滴溜溜转,“不不不知道啊,”见拓跋延平的脸色没有变差,他确定道,”真不知道。”
“石斌没跟你说过?”石斌就是他们老大。
小苦把头摇得像拨浪鼓,让主顾知道他们老大是个嘴严的人一定不会错。
“行,”拓跋延平果然脸色稍霁,“你过来,想知道?”
小苦凑近,但是中间还隔着个担架,也没法凑太近,他觉得这个时候自己应该点头,毕竟他方才也提到了,万一被人问到这个,他真不知道该怎么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