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梦,他想,梦是不危险的。
意识逐渐漂浮,身体逐渐下沉,他睡着了。
确定克劳德睡着之后,空旷的草地上逐渐显现出一个人影,慢慢凝实,银色长发,黑色风衣,他的皮靴踩着草地,在克劳德身边屈膝蹲下。
他旁听了克劳德和那个女人的争吵,先是激烈的争执,随后是互不相让的对峙,女人提出要“杀了萨菲罗斯”或者“把他送到神罗那里去,这是神罗的烂摊子”又或者“放回原来的地方去”,克劳德一直在道歉,声音低得像一只做错事的小猫。
萨菲罗斯无法行动,也无法为自己辩护,只能静待发落,任由别人决定他的命运,这让他很不适,非常不满,怒火熊熊燃起,想要召唤正宗,斩开眼前的一切。
然后争吵结束了,一切尘埃落定,克劳德做出了决定。
他很固执,什么观点也不采纳,道歉,愧疚,心情低落,然后带着萨菲罗斯离开了。
克劳德挑选了一个没有月亮的夜晚,萨菲罗斯感受到吹拂在脸上的风,耳边是引擎的咆哮,克劳德一只手用来固定他,摩托车开了挺久。
夜风冷却了萨菲罗斯心中恍若永不止息的,暴虐的愤怒。
克劳德一直很固执,萨菲罗斯很了解这一点,所以他不意外克劳德的决定。
但同时的,他也不了解,因为克劳德没有必要这样做。
还是那句话,他们是仇人,记得吗?
不过,萨菲罗斯也因此感到平静和满足,这有点奇怪,但在生命之流中久久盘踞在他胸腔中的暴怒一天天慢慢止息,然后变成了平静。
萨菲罗斯意识到了这一点,但他没有重新燃起怒火,因为他已经离开了生命之流,平静不是来自于生命之流的欺骗,而是他自己的选择。
梦境里的一切披上了一层朦胧的柔光,这是萨菲罗斯从生命之流学到的东西,生命之流骗人很有一手,而萨菲罗斯勤奋好学。
他对克劳德的意识做了一些处理,不必担心克劳德中途惊醒,他伸出手,学着记忆中克劳德的动作,捏了克劳德的脸。
犹豫了一下之后,他脱下手套,大拇指和食指轻轻合拢,攥住了克劳德脸颊上的一块软肉。
他试探性地捏了两下,奇异地发觉,这种毫无意义的举动存在一些吸引力,于是他将克劳德扶起来,就像克劳德给他梳头时扶起他一样,沉睡着的克劳德就像一个人偶,对萨菲罗斯的所作所为毫无怨言。
漂亮,听话,安静,一个挺完美的人偶。
萨菲罗斯在草地上坐下,把克劳德抱进怀里,梳理克劳德的头发。
克劳德抱萨菲罗斯现在栖居的身体时就像抱着一只有点大的玩具熊,萨菲罗斯从来没有用类似的姿势抱过什么东西,他也从来没有什么东西可以用来抱,完全模拟克劳德的动作之后,他察觉到了更深的吸引力。
萨菲罗斯思考了一会,谨慎地调整了一下克劳德的四肢,真的很新奇,他开始给克劳德摆动作,弯曲手肘,调整膝弯,他觉得很有趣。
摆了几个姿势之后,萨菲罗斯重新把克劳德抱进怀里,用手指梳理克劳德的头发,不过在这之前他脱了手套,因为他觉得,他应该回报克劳德给予他的尊重。
用指尖梳理了一会克劳德尖刺似的金发后,萨菲罗斯感觉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并不是指他心中的愤怒平息,因为他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生气了,这种平静指的是他什么也不想思考,就想这样坐在这里,用手指梳理克劳德的头发,一点也不会厌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