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红色纹路的触手将整个屋子覆盖,仿佛诡异魔窟,谢望潮站在当中,无数只眼睛这里眨一下,那里眨一下,整个场景极其掉san。
谢望潮是故意的,故意借题发挥,故意准备了血泪,故意走得足够缓慢。
不这样做的话,以明怀鲤那种固执的个性,也许能和他冷战到生命最后一刻。他实在没有办法,必须用某些方式刺激对方一下。
可是……谢望潮以为明怀鲤要么不会搭理他,要么又会冷笑一声甩脸子走人,从没想过会是这样的结果。
他没想到明怀鲤会愣在原地,好像被某些强烈而隐秘的东西冲击了心灵,简直动弹不得了。
这……意味着什么呢?
对人类身体结构从内而外了如指掌的触手医生,却无法深入解开人类的情感,他对此又困惑,又……跟着难过起来。
他看见明怀鲤这样站在原地,自己也跟着难受,可是将自己整个摊开来,他也找不到难受的根源。
为什么呢?为什么不冲过来打我,或者骂我,或者冰冷地踩在我脸上呢?这不是你一贯擅长的吗?
一间房门内外,两个人都陷入了奇怪的沉默,各自想着同样的心事。
直到医院晚会那一天。
早上起床,谢望潮做好早餐,两人照例在沉默中吃完了饭。谢望潮收拾碗筷时,明怀鲤低声说:
“晚会前半小时左右,我会到你们医院,你出来接我一下。”
谢望潮回头看他,眼神复杂,半晌才轻声说:
“好。要不要我去你公司楼下接你?”
明怀鲤摇头:
“不用,那太麻烦你了。”
谢望潮没再说话,洗碗去了。明怀鲤背上包,离开家去坐地铁。
这几天他俩相处很奇怪,谢望潮话也不多,明怀鲤也不太说话,虽然日常还是和以前一样,但晚上谢望潮不会再偷偷溜进主卧,白天也不给明怀鲤打连环电话了。
两个人现在,都有点儿相敬如宾的味道。
上班时明怀鲤心不在焉,但他在这个公司基本等于被供着,也没人敢催他的进度。他时不时看一眼自己的包,到点就说了一声提前下班了。
在洗手间里换上一身名牌西装礼服,打好领带,带上铃兰花的领带结,明怀鲤洗了把脸,抬头看镜子里的自己。
这一幕让他想起很久很久以前。
那是暮春时节,长假之前,他也同样在上家公司的镜子前,满怀希望奔赴和男友的约会。
那时候他的心情可比现在单纯太多,没有物种差异和恐怖故事,也没有复杂的谎言横亘在他们之间。
明怀鲤整理好自己,甚至喷了一些古龙水在手腕上,这才出门下电梯,打车去了中心医院。
时间和他早上说的分毫不差,出租车到医院门口时,谢望潮已经身穿白大褂,站在医院门口等他。
白大褂挂在谢望潮近乎完美的身躯之上,肩宽腰窄腿长,更显得身材极好。谢望潮鼻梁上挂了一副金丝边眼镜,单手插兜,面容英俊眉眼深邃,却又带着诡异的非人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