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名湖湖水清澈,泛着透亮的绿色,在日光的照射下像一大块凝动冰润的釉玉。湖面荷叶连连,粉色荷花悬在湖中,好一派夏日美景。
数艘华美的金顶雕花木船飘在湖面,黄色的流苏从船顶四角垂下,双面绣金线的船帘在浮动时现出亮光,楚楚都彰显出皇家威仪。一些人已经上了船,此时正泛舟湖上,对酒当歌。
沈予棠视线在人群中穿梭,寻着年龄和身形都符合的人。
悄悄用手肘撞了撞楚景淮,“王爷,那边那个穿深蓝色衣服的,当朝左相之子周廷行。”
周廷行正和几个纨绔子弟举着酒杯谈天说地,见楚景淮走了过来,纷纷放下酒疑惑地看着他。
楚景淮有礼道:“周公子,我见公子这里还有位置,不知可否让我与诸位共饮?”
周廷行似是想到了什么很可笑的事,轻蔑一笑,“这不是,不是那个南巍的质……王爷嘛,我们这里位置小,劳烦王爷去别的地方吧。”
沈予棠听着他们嗤笑的声音,心里莫名涌起一股烦躁,扯了扯楚景淮的袖子,示意他可以离开了。
她刚仔细瞧过了,但还是不确定周廷行是不是那个人。
楚景淮看她蕴着气的表情,走到了一处无人在意的角落,“怎么了?周廷行有问题吗?”
“不确定他是不是,身型和年龄都能对上。但我不想听他说话,所以还是先走吧。”
楚景淮愉悦地摇着扇子。
沈予棠的声音有些发闷,“左相在朝堂上与父亲政见不和,且多次联合朝臣弹劾帝师。他的儿子周廷行也经常宴请那些朝臣的儿子,拉拢他们的关系,有一次在酒楼他还……”
沈予棠的声音戛然而止。
“还怎么?”楚景淮皱着眉问,直觉周廷行那个纨绔干不了什么好事。
沈予棠自己也不是很在意了,索性就告诉他,“他就是在酒楼和那群人堵着我调侃了两句。”
正是那次,沈予棠才知道他在背后拉拢朝臣。
沈予棠继续观察还有没有可能的人,没注意到楚景淮此刻正眼神阴沉地看着不远处的周廷行等人。
“薛集?”沈予棠看着一个爽朗的少年,有些不可置信,“走,去找那个看着冒傻气的。”
薛集在边地待了几年,对楚景淮没有印象,“这位兄弟,有什么事儿吗?”
“在下楚景淮,见公子气度不凡,就想着来和你认识一下。”楚景淮应付惯了那些瞧不起他的人,还是第一次遇见薛集这种……楞头愣脑的。
“哦!原来你就是楚景淮啊。”他握住楚景淮的手,“我叫薛集,这几日才回京……诶!怎么就走了,兄弟?”
沈予棠拉着楚景淮离开,没有理会后面大叫的薛集。
方才只觉得薛集身型像,又和自己是儿时玩伴,对沈府格局熟悉,且他的父亲常年驻守北陵南巍两国边地,应当对梦徊草很熟悉,或许梦徊草的途径也很方便,就觉得薛集也有嫌疑。
但她糊涂了,忘了一个重要的事情,薛集这人从小就憨傻,小时候因为太傻还被人欺负,沈予棠为他打抱不平后两人才成了朋友。长大后稍微聪明了点,但也是冒着傻气,只有在战场上时会变得所向披靡。
这种一心扑在习武和战场上的人,做不来朝堂上那些弯弯绕绕的手段。
楚景淮从刚才起就想问,“你和他认识?”
“小时候的玩伴,后来他跟着他父亲去了边地,联系也就少了。”沈予棠走到了湖边。
楚景淮一愣,“哦,原来是青梅竹马。”
“也不算吧,毕竟多年没见了。”沈予棠看着远处的荣王,“不过,硬要说的话,也算。”
楚景淮见她一直在看李成连,沉着语气道:“走了,该上船了。”
沈予棠移开目光转身,荣王,也挺符合的。
但应该不是他,荣王一向很敬重父亲,和父亲一起扶持幼帝坐稳朝堂,有几次左相的弹劾也是荣王和他们据理力争,他没有理由害父亲。而且,成亲当日荣王在荣王府准备迎亲,也不会出现在沈府。
如此说来,还是周廷行的嫌疑最大。
那边楚景淮长腿一迈,先她一步上了船。沈予棠盯着浮动着湖面,有些恍惚,从重生跳河假死到现在,居然已经过了这么久了。
楚景淮发现她还没上船,以为她害怕,朝着她伸出手,沈予棠看了看周围的人。
“放心,没人在看。”楚景淮小声道。
沈予棠这才把手递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