味着要与这个世界所有人说声永别,不管他们曾经是什么关系,这些人往后是好是坏,是生是死,都与他无关。他一个做了十次任务的人,早就练就一副没心没肺铁石心肠的钢铁之躯,若每个任务都在乎,人早就疯了。程屹安于他,不过是个例外。小黄毛是他的例外,小喇叭是他的例外,谢献书也是例外……可这对他来说并非好事,当例外太多,就会生出眷恋,生出牵挂,变成不舍,变成无奈。会生出七情六欲,充盈血肉,填补残肢,亦会生出烦恼,占据心神,吞噬理智。谢微星深吸一口气,从陆寂怀中挣出来,“人与人的遇见都是一段莫名其妙的缘分,我同他的缘分,就到这儿吧。”说罢,他转头往外走,随口问道:“今天晚上吃什么?”陆寂赶紧举着伞追上去,小心问道:“你想吃什么?我叫厨房做。”谢微星瞥他一眼:“吃你,行不行?”陆寂:“……”谢微星:“开个玩笑。”待回了摄政王府,桌上已经摆满菜色,见两人走得不紧不慢,郑清平举着筷子嘟囔,“灿灿美人,你快些,方才就说回了,怎么等了这么久还不来。”谢微星坐下时,脸上已经洗得干干净净,“不是说了你先吃,我去洗了个澡。”他左右看看,鸟跟猫都在。“万有福,咱们吃饭,你把它们放这儿做什么?”万有福动作一顿,他斜着眼看向陆寂,在得到后者示意后,才将鸟笼和猫一并抱走。谢微星哑然失笑,他猜陆寂送这些小玩意儿不是怕他发现什么,是怕他知道真相后难过,所以提前送来,讨他开心。就像每次惹他生气就把郑清平送来,一样的道理。“灿灿美人,听说你昨日又病了。”工具人郑清平正热忱地发挥着自己最大作用,她站起来摸了摸谢微星的额头,最后叹了口气,“你这样不行。”谢微星顺着她的话问:“哪里不行?”郑清平一本正经道:“我建议,你要将自己的心放空,什么都不要想,去感受自然,感受风,感受雨,感受这世间的一切,那时你就会发现,我们不过是天地匆匆一过客,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谢微星一副豁然开朗的样子,“郑元宝,你若是搁我们那儿,高低也得是个专家。”郑清平:“灿灿美人,专家是什么?”谢微星想了会儿,“唔……专家啊,专家就是喜欢建议的人。”郑清平本来接了开导谢微星的任务,这会儿却忘了自己要说什么,缠着谢微星问问题,“喜欢建议是什么意思啊?”这时陆寂突然清了清喉咙,“郑清平,食不言。”郑清平讪讪坐下。虽说着食不言,实则叽叽喳喳说了一晚上的话,谢微星先开的头,陆寂不敢管。到了夜里,两人刚爬上床,陆寂便从枕头下摸出几瓶脂膏。谢微星半眯着眼瞅他,“做什么?”陆寂一脸严肃:“你说,想吃我。”谢微星:“……你就听见那一句吗?后面那句开玩笑你听没听见?”陆寂选择性耳聋,“应该是没听见。”两人就这么对视片刻,谢微星突然翻身起来,他跨坐在陆寂腰腹,本想将双手撑在枕侧,可无奈身高不够,只能退而求其次扶在陆寂胸口上。
“陆清野,这的确是一种发泄的好方式,但今日就算做了,我也不会很爽,还是改日吧。”陆寂抬手抚上谢微星后背,将人缓缓按进怀中,“这样呢?这样会不会好一些?”谢微星一怔。他明白陆寂什么意思。他在最脆弱的时候问陆寂要了一个拥抱,所以陆寂想以这种方式,帮他快点好起来。【作者有话说】今天短小了,明天长一点嗷~已经有同学发现小谢总是流鼻血发烧了!!!!◇身披繁锦三千尺,不过人间一场梦山湾渠结案三年后,再次翻案重查,在文武百官的幸灾乐祸和长安百姓的唏嘘感叹中落下帷幕。程屹安斩首那天,谢微星正要进宫,路过挤挤攘攘的人群时,他突然敲了敲车门,“停一下。”马车停在街角,谢微星没下车,也没推开车窗,他静静坐在那里,听着外头一项项罪名,听着众人的谩骂,直到听到最后那个“斩”字,才重新敲响车门。“走吧。”嘈杂的叫喊中似乎夹杂着熟悉的声音,悲凉而凄怆。“身披繁锦三千尺!不过人间一场梦!一场梦啊!”谢微星闭上眼,鼻尖突地一热,有什么东西沿着唇缝流下来。未等他抬手,陆寂已经抓着帕子捂上来,语气焦急:“怎么又流鼻血?可是最近府里吃得不对付?”谢微星仰着头,待马车走出去很远才开口,“最近天这么干,你没感觉到吗?每天早晨起来都要喝一大壶水。”陆寂想了想,道:“待忙完这阵子,我带你去江南,听说那边家宅都临水而建,若想出行便要乘船,烟雨朦胧,水土养人。”谢微星一口答应下来,“好啊。”走到朱雀门时,陆寂突然抓住谢微星的手,“我还有件事想同你说。”血已经止住,谢微星正在一点点蹭下巴上干掉的血渍,闻言他停下动作,好奇望去,“什么事非要现在说?”陆寂移开视线,“前几日,我打了宋九枝。”待会儿进了宫,宋九枝肯定要在谢微星跟前告他的状,旁人告状添油加醋什么都说,倒不如他自己早点告诉谢微星。谢微星下意识觉得宋九枝有问题,“他干了什么?”陆寂把那天的事一五一十说与谢微星听,末了还来了句,“若不是看你面子,他这会儿就该头七了。”言下之意,打一巴掌算什么?这般忤逆圣上,不砍他脑袋已是格外开恩。谢微星没想到宋九枝行事如此莽撞,跟着陆寂骂了几句,“他大爷的!看上去挺稳重一个人,怎么做事毛毛躁躁的,真是顾头不顾尾,小喇叭呢?现在如何?”“皇上大病初醒,这几日除了用膳,便是将自己关在屋中,不愿见人。”谢微星愈发觉得宋九枝不是个好惹的,且是最不易控制的那类人,一时看不上,就给他捅出这样的娄子。但好歹是一个部门出来的,再加之宋九枝有个很硬的后台,所以有什么话也只能找他说。谢微星吸吸鼻尖,跟陆寂表态:“待会儿见了他,我一定好好说说他,你放心。”陆寂眉头一皱,谢微星这副语气,怎么好像跟宋九枝更亲近些?正待追问,谢微星已经下了车。殿门紧紧闭着,太监们一脸惆怅围在门口,时不时问一问里头,可要热水?可要点心?殿前的白玉石阶上跪了一个清瘦的身影,谢微星走过去,拍拍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