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眼,见门关得严实,胆子大了不少,他凑近了,压低嗓音道:“皇上,您不能总是听王爷的话呀!”陆凭搓了搓磨红的指尖,什么都没说。豆喜替他着急:“皇上这样听话,岂不是要当一辈子傀儡,那皇后不就是王爷送进宫来监视皇上的?这天下本是皇上的,这皇权本是皇上的,是王爷抢了您的东西,皇上要抢回来才行!”陆凭压根没想过这件事,他眼带迷茫问道:“可朕已经是皇帝了,还要如何抢?”这豆喜在宫中耀武扬威惯了,仗着陆凭宠他,什么大逆不道的话都敢说出口,“您是皇上,您的话就是圣旨,程大人说了,只要您圣旨一下,他自然会对皇上忠心耿耿,王爷又算什么?”话音刚落,勤文殿的大门被人一脚踹开,不断晃动的门板上赫然留下一只硕大的脚印。那新皇后风姿摇曳迈进门,在两人注视中走到跟前,二话不说抬起一脚,将豆喜踹去墙上。陆凭惊呼一声站起来,“皇后!你要做什么?”“回陛下,我这是为陛下铲奸除恶呢。”宋九枝不知从哪儿掏出一把匕首,蹲下身去,在豆喜脸上比划起来,“我当是谁在陛下耳边说些有的没的?还傀儡皇帝?原来是你啊。”豆喜捂着肚子坐起来,疼得脸色煞白,还强挺着脖子威胁,“你要做什么!皇上还在呢!你持刀进殿可是要造反?”宋九枝脸上露出个无害的微笑,可下一秒,刀便毫不含糊挥了下去,刀尖穿破手掌,将豆喜的右手狠狠钉在地上。“啊啊啊啊——”殿中霎时响起杀猪般的叫声,豆喜疼得来回翻滚,手掌下立时漫延出一团血泊。陆凭脸色瞬间煞白,他跌跌撞撞走下龙椅,拉着宋九枝的衣裳劝道:“皇后,你这是做什么,快把刀拔出来。”“陛下,这叫豆喜的太监竟敢离间陛下与王爷的感情,这般心思不正,自然要惩治一番。”宋九枝一手拦住陆凭,一手掐起豆喜的脖子,就这么单臂将人拎至半空,可豆喜的手掌偏偏还连在匕首上,两相拉扯下,疼得人几乎晕过去。“皇上,救救奴才……”宋九枝无视豆喜的呼救,他笑着看向陆凭,“只要陛下开口说一句赐死,臣便会立刻动手,掐断他的脖子。”陆凭神情恍惚看着宋九枝,却觉得那原本温暖和煦的笑愈发阴冷。“皇上,皇上救救奴才啊!”豆喜那只完好的手朝陆凭伸去,双脚在地上乱蹬,眼看着就要翻白眼。陆凭心软,却又不敢自己拔那把刀,只得去求宋九枝,“宋九枝,你快些放了他,朕会好好抄书的。”宋九枝笑笑,果真松了手。豆喜像只破麻袋一般摔在地上,陆凭赶紧凑上去。“皇、皇上……刀、刀……”豆喜不断示意,陆凭又扬起脸看向宋九枝,脸上多了两行泪,“宋九枝,你快些把刀拔了。”宋九枝盯着陆凭哭红的双眼,笑容渐渐消退,他俯下身去,一个用力,将匕首拔了出来。就在陆凭松了口气时,宋九枝从身后凑了上来,将带血的匕首塞进他手中。黏腻的触觉叫他浑身发颤,他想把匕首丢了,却被宋九枝牢牢握住。他甩不掉,于是又去哀求,“宋九枝,你松开朕。”宋九枝头颅微低,抵在陆凭肩头,在他耳边轻声哄着,“陛下,王爷才是陛下的血缘亲人,若是想害陛下,早在二十年前就动手了,何必等到现在?这太监定然是受了他人指使,才来故意挑拨,既然如此杀了就是,陛下为何要替他求情?”豆喜抱着自己的右手,身子不停冷颤,意识渐渐模糊,“皇上,奴才没有……奴才是为了皇上……”陆凭用力挣扎起来,可在宋九枝面前犹如螳臂当车,毫无效用。
宋九枝牵着陆凭的手向前,缓缓抵在豆喜的喉咙上,“陛下这般软弱怎么行?不如臣来教陛下。”意识到宋九枝要做什么,陆凭拼命尖叫,“你放开朕!放开朕!”可已经来不及了,刀身倏地没入喉咙,地上的人挺着胸膛抽动几下,渐渐没了生息。陆凭吓傻了,他大张着口,身子软塌塌地倒下去。宋九枝将人揽进怀中,稍稍偏头,在那湿润的鬓角上轻轻啄吻,带着夸奖的意味,“陛下做得很棒,像这种不听话的奴才,就该赐死才对。”【作者有话说】陆寂的疯:凌迟,一天割一刀,割不死就继续割,但不能叫谢微星知道我这么变态。宋九枝的疯:陛下,我来教你怎么杀人。谢微星的疯:谁敢动陆寂我跟他拼命。都疯啦!都疯啦!哈哈哈哈!◇离羽翼幼鸟独飞,铁三角行侠仗义陆凭像只跳出水面的鱼,他抻着脖子喘息,可只有一点稀薄的空气挤进胸肺。窒息感逼压下,情绪在某个临界点彻底崩溃,无声落泪骤然转为嚎啕大哭,持续整整两盏茶的时辰才渐渐停歇。当天夜里,陆凭便发起高热。消息传来时,陆寂刚迈出大理寺狱的窄门。“王爷,宫中来信,豆喜公公意欲谋反,被宋九枝一刀杀了,皇上似乎也在,回去就病了。”听说宋九枝竟敢当着陆凭的面杀人,陆寂脸色铁青,他顾不及回摄政王府,直接转道进宫。陆凭这次烧得厉害,眼睑不停跳动,人也时不时抽搐一下。太医署太医倾巢出动,裴松芝早有经验,只看过一眼便有了论断,“回王爷,皇上这是冲撞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吓到了。”陆寂牵起陆凭的手,虽已被人擦洗过,可指甲缝中还是能看见些许乌黑的血渍。他缓缓起身,瞥向跪在一旁的宋九枝,沉着脸问:“你到底做了什么?”宋九枝挺直腰背,笑着看去,“回王爷,陛下舍不得动手,臣便亲手教陛下,如何杀人。”殿中安静一瞬,而后响起“啪”的一声。宋九枝被一巴掌打得歪倒,头上的凤钗也不知去处,一头青丝如瀑般散开。他活动舌尖,轻轻顶了顶麻木的侧脸,再回身时依旧面带笑容。“王爷总不能一辈子都护着陛下,生在羽翼下的幼鸟永远学不会飞,不狠心推一把,陛下永远都不会长大,王爷也该放手了。”陆寂垂眸睥睨,“你是什么东西,竟敢教皇上杀人,竟敢对着本王指手画脚?”那一巴掌力道过大,宋九枝好看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胀起来,陆寂扫过一眼,愈发厌恶。他厌恶宋九枝,厌恶宋九枝不分场合的笑,厌恶宋九枝能叫谢微星另眼相待。果不其然,宋九枝下一句话便是将谢微星搬出来,“王爷,这正是谢前辈的意思。”陆寂嗤笑,“既然是他的意思,那你就该知道,萧远桥和殷钊舍命换来的江山,决不能毁在本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