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小院的厢房,连蓉已经备好了热水,服侍着佟姨娘净了面,重新上了妆,把头发又重抿了抿。佟姨娘便上了榻,单手支颐侧躺着。
刘姨娘倚在她对面榻上,幽幽的望着她。
佟姨娘无奈,只好道:“若将来真有一日,我说了话能算得了数,我定会关照刘姐姐和大姐儿的。”
刘姨娘闻言一振,坐了起来,笑盈盈的看着她:“当真?”
佟姨娘一叹:“自是当真,大姐儿嫁得好,跟我有什么妨碍?况且大姐儿生得伶俐,我心里也疼她。只我如今,总觉着有些不妥之处,怕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
刘姨娘干脆下了榻,走上几步,侧坐到佟姨娘榻边来。
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臂:“我看你想多了。咱们家这几个男孩儿,也只有源哥儿最成器,我早料到要选他的。即是如此,老爷和太太就不能不顾忌源哥儿,要是伤了他的心就不成了。”
佟姨娘摇了摇头:“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酣睡?源哥儿若不记得我也就算了,偏从小养在我身边。太太心里怎会没有想法?”
刘姨娘想了想,王氏这个人,她与她斗了这么多年,也有些了解。
不算小气,心也不够狠,但贵女的作派都是会的,关乎子嗣大事,当真难说。
便向佟姨娘保证:“你放心,我有机会便再向老爷打探消息。我膝下只有大姐儿,老爷不会多防我。你既允了我,我也会投桃报李。”
佟姨娘心中也是一喜:“好!我就先行谢过了!”
当下两人说定,佟姨娘得了个有力的战友,又多放了一层心。
两人稍事休息,便有婆子们送了斋菜来。佟姨娘还从未吃过斋菜,刘姨娘道:“佟妹妹尝尝,大佛寺的斋菜是一绝,我还是小时候随母亲来上香吃过一次。”
佟姨娘眼见着一碟子的鸡鸭鱼肉,原来都是素菜做的:“我要能学上几手就好了。”
刘姨娘笑:“他们吃不得荦腥,才想了这些法子。咱们家又不缺这个,何必费这份心。”
佟姨娘心道这般吃了可比大鱼大肉健康,却没法同她明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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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午后,天气暖了起来。
众人又一起去了大佛寺后山赏菊,大佛寺种植了许多名贵菊花,别具用心的依着山间小道种植着,开得极为灿烂,偶一抬头,随意的山石角落中都会探出丛亮色来。
何老爷同王泰春并肩而行,低声说些什么。
庄先生跟在他们身后,漫不经心的赏着菊花。
佟姨娘先前还偷着看他,觉着他在这些姹紫嫣红的辉映下,更显唇红齿白,凤目滟潋。行走间风姿优雅,鸦青发丝不时从肩头滑落,贴在他莹玉一般的脸颊上,挠得人心痒痒的。
后来佟姨娘发现,一大半的女人都在看着他,不但何家的女人看,偶尔擦肩而过,戴着帷帽的妇人,都忍不住频频回头张望——佟姨娘索性也就大方欣赏起来,法不责众嘛,何老爷也不能把自己抓去浸猪笼,他把这么个祸水弄回家来,只怕迟早得戴顶绿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