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对一个国家的储君来说,不是一件好事。
他需要一条能将他心中野兽拴起来的链子,这条链子便是青葙。
自她来后,李建深明显变得不同,比从前多了许多人情味。
李建深长久地没有言语。
他明白太后的意思,所以更加没法将青葙提出和离的事情说出口。
太后见他沉默不语,稍显疲累地眨了两下眼皮,“你是个聪明的孩子,祖母相信你。”
李建深垂下眼帘,未几,轻声道:“是。”
“二郎我就不见了。”太后眼角泛红,道:“免得叫外头人借我的名头生事,让他一辈子呆在大理寺也挺好,总好过出来没了性命。”
李弘想叫李纪元出来,摆明了要将他当棋子,而棋子的下场只有一个,那就是死。
还是留在里头安全些。
很快,青葙便到了,李义诗在外间对她道:“进去吧,祖母在里头等你呢。”
青葙点点头,掀起帘子进去,只见李建深正颓然跪在地上,面上是她从未见过的挫败。
青葙明白他的心情,看着最重要亲人的生命,在自己面前如黄沙一般一点点流逝,自己却什么都做不了,那种想抓却抓不住的感觉,着实太过痛苦。
青葙在他身边跪下,同样冲太后磕了个头,“太后,阿葙来了。”
太后松开李建深,去拉青葙的手,青葙立即伸手握住,她能感受到太后隐藏在那层单薄的肉皮下的,极其微弱的生命力,那是将死之人的气息。
那一瞬间,她忽然想,也许再过一年半载,自己也会是如此情形也说不定。
青葙慢慢收紧力道,将太后的手紧紧握在手心。
“阿葙,叫我一声祖母吧,同雀奴一样。”
青葙看了李建深一眼,见他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眼中隐隐带了一丝希翼。
她张了张口,唤了声:“祖母。”
太后听了,面上浮起欣慰的笑容,然后将她和李建深的手放在一处,道:“你们两个,往后可要好好的,彼此互敬互爱,我即便是到了天上,也高兴。”
青葙眼眶的那滴泪终于落了下来。
自她嫁进东宫,太后便待她如同亲孙女一般,从未同旁人一般瞧不起过她的出身,更从未挖苦数落过她,她总是笑呵呵地唤她,同她说话。
生老病死,当真是这世上最折磨人的利器。
太后笑了笑,道:“好孩子,别哭,叫他们进来吧。”
李弘同李义诗他们进来,妃嫔们只是跪在外头哭。
青葙抬头,却见李建深没了踪影,她起身找了几间屋子没找着,最终还是在太后的佛堂里找到了他的身影。
他正跪在佛前,仿佛察觉不到身后的动静,身形未动分毫,寂静的佛堂里,只有他快速转动佛珠的响声,由能工巧匠费力打造的金身菩萨面带微笑,正静静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