揭开这愤怒的一角,随之有狼狈感席卷全身。
她几次三番跳下窗台,走到门口又反悔,焦躁地踱步。
话又说回来,竟然来到十年后——
过于神奇。
能一窥究竟,这诱惑力不言自明。
真要离开吗?
这时候离开了,她能去哪呢?
庄静檀倚着窗沿,左手下意识碰了碰面颊:平整光洁,没有会传来刺痛感的伤口。
就如同她二十八岁的人生一样。
……不对。
万一,这是糖衣炮弹呢?
庄静檀脸色微沉。
还有一种可能,二十八岁的她已经堕落了,生活只是表面光鲜,其实是昧着良心在过日子。
那要比想死的十八岁更可悲。
……
在她没注意到的地方,有人正站在一楼,好整以暇地观察着她半分钟变幻八百次的表情。
看着看着,神色愈发捉摸不定,轻松促狭的淡淡笑意也消失。
斯珩忽然想起某个耳鬓厮磨的夜晚,气氛很好,于是难得聊起过往这个话题。
他想知道,她十七八岁时在想什么,做什么。
庄静檀半阖着眼,正打算开口前被斯珩温柔地截断。
——人名就不用报了。
——那就吃、喝、钱,还能想什么?
她耸耸肩,这么说道。
其实也没撒谎。
只是有所选择地回答。
除了吃,喝,钱,还想着死。
死志像饥饿一样,变成如秋日落叶般自然的反应,从思绪的河流中时不时冒出来。
在很多很多个瞬间。被疼痛和黑夜虏获,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横亘在眼前的生活难题诸如缺钱一类固然令人不爽,但真正令她厌烦的是,身在泥潭里一眼望不到头的感觉,让人的意志都被阴冷地捂到发霉。
但她那时依旧绷得死紧,如一根绝不松懈的箭弦。
在气氛那么好的时候,她当然不会把多年前的心境拿出来复习晾晒。于是懒洋洋地嬉笑着,把玩斯珩修长的手指,若无其事地转移话题。
那天她不想说出口的答案,今天他看得一清二楚。
十八岁的庄静檀,还没那么擅长伪装。
面上的情绪如清澈见底的河流,愤怒、不悦,最终却转成长久的静默。
带着疲惫与麻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