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回了司马府,庭廊下已经跪满了人。苏秀为首,后面则是那几个翻墙及时拦住了刀剑的壮汉。褚劲风端坐在太师椅上,而若愚则被安置在一旁的圈椅上,椅子太高,小夫人套着绣花鞋的脚儿便这么半垂着,趁着褚劲风不留意,伸着小指头在一旁的桌上拉过了茶盏,咕嘟咕嘟喝了一大口,今日跑得实在是太急,娇养惯了的身子觉得饥饿疲惫着呢!也不知褚哥哥这气几时能消,苏秀今早说后厨做了好吃的南瓜虾盅,还有嫩嫩的烤羊羔肉……喝了茶,她便抚弄着自己的衣袖,半垂着的脚儿也是一晃一晃的,倒是惬意得很……这副全然不受教的模样自然尽是落到了褚劲风的眼中,他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冷冷问着下面黑压压跪着的:&ldo;今日犯了什么错,心里都有章法了吗?&rdo;苏秀挂着眼泪连忙磕头道:&ldo;是奴婢的错,一时没有看住夫人,愿受司马惩罚……&rdo;那几个跪在后面的壮汉也跪地一脸愧色道:&ldo;属下办事不利,虽然受命保护在书院的夫人安全,可是因着实在不知夫人要去做什么,只尾随其后,并没有及时阻止,通禀司马也不及时,差点害夫人置身险境,属下甘受责罚!&rdo;褚劲风挥了挥手,那几个壮汉站起身边去了外院,不一会那边就传来了此起彼伏的板子声和男人们忍着痛的闷哼声。那种木板击打在皮肉上的声音实在是太过扯心,若愚那神游出去的魂魄尽是全回来了。整个人都僵硬在了椅子上。若是个真痴傻透的倒是好了,可是若愚却心知这些人俱是因着自己而受罚的,一时间这心内便揪在了一处,频频望向一旁未威严正坐的褚劲风。等到那施刑的又来领苏秀出去受刑时,若愚再也忍不住了,连忙滑下了椅子,过去拉褚劲风的手道:&ldo;不要,不关阿秀的事情,是我自己要偷跑去的,要罚便罚我吧!&rdo;褚劲风轻轻一挥,便挥开了她的手:&ldo;你这般侠义,岂敢罚你?总归以后若是闯祸,便罚处下面这帮没有眼色的吧!直到她们将自己的主子伺候明白为止!&rdo;就在这时,眼看的庭院门口有几个刚领了罚的大汉被人拖着一路出了月门,那裤子上都斑斑血痕……若愚看看那脸色苍白,摇摇欲坠的苏秀,这时总算是将&ldo;闯祸&rdo;二字敲入了脑中,联想苏秀也如那些大汉一般,被打得皮开肉绽,鲜血淋漓的样子……瘪了瘪嘴儿,哇的一声大哭了出来。只将脸儿贴在褚劲风的胳膊上,抽泣地说:&ldo;不要打阿秀,若愚错了,再也不闯祸了!&rdo;褚劲风忍着她哭,忍了又忍,挥了挥手,只对管家说将苏秀关入府中的香堂,罚跪一宿,示意着下面的人尽散了。然后也不理若愚,便径直一路回到若愚的卧房,也不管亦步亦趋跟在自己身后的少女,解了袍子半躺在了床榻上。屋内的侍女仆役事先都得了司马大人的吩咐,谁也不敢理会小夫人。若愚便这样讪了脸子,闷闷地叫着拢香:&ldo;拢香,我要吃瓜……&rdo;可喊完后,却无人理会。她只觉得是自己连累了苏秀,所以出屋内的都厌弃于她了,顿时有些无措地在屋内晃来晃去。以往她的饮食起居皆是有侍女们精心照料着,可谓十指不沾阳春水。如今竟是连脱了有些脏污的学装都不大利索……等好不容易解了衣扣,这才自己抽了件挂在屏风一侧的便服套上,可是那衣带却都系得七扭八歪,便歪着衣襟便走了出来。她出了院子,来到了小水井旁,试着像先前看到了那般,摇着辘轳将那装了水果的篮子摇了上来。因着水井阴凉,这些果子都还新鲜着。若愚拿了几只甜瓜放到鼻下闻了闻,只觉得瓜香透着黄中透绿的果皮出来,当真是好闻着呢!她想提水洗瓜,可是一个手抖,便将小水桶扔进了井里。于是她举着两只甜瓜又往屋子里走,因着不对称的衣襟拖了地,几次差点踩了衣襟摔个仰八叉。等将甜瓜放到洗脸的水盆里费力清洗赶紧后,若愚便一脸讨好地举着两只瓜爬上了床,自来熟地半躺在似乎睡着的褚劲风怀里,将瓜放到他嘴边问:&ldo;哥哥,吃瓜?&rdo;半闭着眼儿的司马大人,真的差一点就睡着了。自己也是一时想不开,娶了这么个叫他日夜操心的女人。也不过是半日的功夫,竟然能一路横闯到那皇后娇宠的三公主面前,弄两个机关老鼠便将好好的诗社闹得是人仰马翻。有那么一刻,褚劲风很想入梦,再与已入黄泉的岳父大人见上一面,好好地向他老人家讨教一下,是如何将当年那顽劣的小女童培养成后来那位举止得体有度的大家闺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