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釉看得很专注,几乎沉浸在这一场梦里。淡粉色的眼瞳记录着光华流转的一切,如果手中有珍珠,他一定会把这些美好的东西全都刻录下来。
沈寂宵则在琉璃的光线中看向小水母。唐釉看得认真,没发现他的注视。沈寂宵便放心大胆地把漂亮的小水母框入自己的世界,学着小水母的刻录魔法,一寸一寸地把记忆刻入精神力。
有点疼,但是心甘情愿。
“吟游诗人来了!”
在一群精灵的簇拥中,那位很有名气的吟游诗人终于出现了。他也有着精灵的翅膀,边缘呈现淡蓝色,戴着一顶厚厚的帽子,很缓慢地落在中间。
一落地,就去拿了一杯月光酿。
沈寂宵:“……”
他倏地站起来。
唐釉被他吓了一下,仰起脸,很是迷茫地看着沈寂宵,发现他手心出了细密的汗。
“诶……怎么了?难道你也恐高了?”
沈寂宵仍旧在死死地看着那位吟游诗人。
许久。
“哈。”沈寂宵发出了一声古怪的笑,“见到了一位故人。”
认识
“故人?是朋友么。”唐釉总是把事情往好的方向上想,“我们要不要去打个招呼?”
“不……不是朋友。”沈寂宵的表情很难看,但对着唐釉,他还是尽可能挤出一个微笑,“甚至可以说,是仇人。”
仇人。
对小水母来说,这是一个很陌生的词汇,他没有仇人,也没有人会去仇恨一只微小的水母。在唐釉的认知里,大家没有必要做仇人,毕竟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就算有仇恨,也会很快转化成血腥的厮杀,最后会活下来一个。
唐釉想了想:“是把你拐到岸上的仇人吗?”
沈寂宵是一条在岸上长大的人鱼,唐釉是不相信人鱼会到岸上产卵的。只能是有人将人鱼蛋带到了岸上。加上沈寂宵从未见过自己的人鱼母亲,所以很有可能,就是被人偷到了岸上。
“不……”沈寂宵想了想,又改口,“算是吧。”
他的母亲,也许就是失败的人鱼公主,上岸却什么都没有留下,连生命都没有留下来。
他的父亲也许更爱他母亲吧。
也许吧。
沈寂宵只知道,当自己表现出了能够单独存活的能力,他的父亲就再也没有出现在他身边,离开得猝不及防,只说自己要去做一个自由自在的吟游诗人。至于家里无用的贵族身份和爵位,就全继承给他了。
他是什么呢?
一件可以随意养了又随意抛弃的爱情结晶吗?
沈寂宵觉得自己有理由长久地恨着,永远不原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