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过身,想就此止步。“我就快到了,你先回家去吧。”乔钺缓缓停住脚步,大概没想到都还没到屋门口就要结束,短暂地愣了一下,一整排冷白的街灯铺在佟戈脸上显得格外疏离,没有半分在酒吧亲切的影子。这里本身就离市中心有点距离,四周几乎没有路人穿行,乔钺在突然感受到的寂静冷清里望着佟戈的脸。略带抱歉,些许忍耐,保持礼貌的姿态里还有种逐渐渗透的漂亮。他是听队长说佟戈不只是写歌,而且人长得好看。是真的。无论在什么光线里都不会被掠夺的样貌让他头一次觉得,好像也可以原谅这种造物主的不公平。佟戈看乔钺像失落了一瞬,嘴角都掉了下去,他心里就摸不准,有点心软又有点烦。他好像总是不自觉会对年纪比自己小的人产生不必要的情绪,难道这就是因为过度缺失而自己强行拔出的母爱力量吗?但对方再抬起头的时候一切又平静如常,稚纯的脸上扬起嘴角把再见说得很认真。“下次要请你喝酒的哥,不要忘记。”出租车上的绿灯在路边格外扎眼,佟戈听见对方脱口而出的的称呼和坚定的语气无奈地摆摆手,他站着,直到尾灯渐行渐远才慢吞吞地往回走。怎么有种玩弄小孩的罪恶感。醉意一点点复苏,没剩几步路还差点走错,巷子里穿来穿去头更晕,佟戈下意识扁扁嘴,舌尖上满是苦味。忽然有点想喝冰可乐。“你喝醉了?”沉闷的声音毫无预兆地响起,佟戈慢吞吞地走着,空旷的门前说话声都带着回音,他脚步一顿,大概是刚好不小心踢到空罐子,猝不及防,噼里啪啦一顿乱响。“谁?”他停住脚步,顿时警觉,有些犹豫地眨眨眼睛。面前几乎一片漆黑,没有清晰灯光的话,他晚上的视力等同于无。“跟谁喝酒了?”声音靠近的同时人也出现在身后,坚实的胸膛靠过来,带着躲不开的热气。“嗯?”怀疑和惊乱让他有点懵,他条件反射推出去的手肘半道收了力,是熟悉的声音。“贺司昶?!你…怎么在这里?嗯,等…”脑袋跟不上,脉搏心跳都被瞬时打乱,毛茸茸的脑袋搁在他肩窝,整个身体都被贴住了,“等一下!”“我来找你的呀哥。”贺司昶乖乖回答,叼住一块脖颈肉细细地咬,向上舔湿了耳垂又含住往外轻轻拉扯。佟戈全身还冒着醉意,分心来按密码的手簌簌发抖,腿是软的,酒精在往头上冲,机械的报错铃响了三次,他掰着贺司昶的手臂想挣脱,但是完全没有力气,“开门,唔,开门,你发什么疯,”“密码多少,1202?”强势有力的手掌抓住佟戈的手,像上课一样,一个个按下去,错音无情地震动。“嗯?”“…1201。”打开门的瞬间佟戈脱力般往下掉,像在缺氧,惺惺醉态被搅得一团糟,贺司昶搂着他他也站不住,红着耳朵尖尖吐着热气。贺司昶干脆把人横抱起来,嘴上还在耿耿于怀,“1201是什么?”他向着嘴唇亲一口,恶狠狠地。佟戈不安分地在他怀里扭来扭去,大概是姿势不舒服拧着眉头挣扎,“关你什么事,”他想也没想,根本顾不上贺司昶在说什么,“好热,放开我。”贺司昶不听,径直走进去。但这是贺司昶第一次来佟戈家里,他根本就不熟悉。佟戈住的是他自己改的小型铁皮房,他之前听说过,虽然简单,但空间很大,一堆乐器设备摆着就跟仓库一样,墙上贴很多五线谱涂鸦和乱七八糟的海报,他一个人工作睡觉都在这里。而他只听说过是因为,佟戈几乎不带人去他家里。这个也是听说。最开始他以为佟戈只是不想带他回去,然后就寻着法子在和他们一起出去玩的时候旁敲侧击,得到的信息基本就是,应该只有程修去过。他点头,觉得情理之中,但心里难免嫉妒,而且时间越久越眼红。雷雨交加的红。他自然是知道自己比不过程修,但他跟程修又不一样,他们目的不同。他有自己的试探法和忍耐力。上周他捡了个借口佟戈没有拒绝那大概是默许,他这样想。可此时此刻,真的来了才能体会到自作多情是要不得的,计划的心情,算好的时间都只想和着佟戈揉碎了。他心知肚明成年人去喝酒他没有丝毫立场和理由生气,彼此也没有达成什么约定,但他见着佟戈半夜喝醉了红着脸回来心里就是不开心,甚至生气,这会儿找不到灯找不到开关也不想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