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速速缴械投降,或可饶尔性命。”
“胜负还未分出,说这话未免也太早瞭吧。”
瞬息之间失去谈判的筹码,左秋奕脸色十分难看。
他扫过身边还在不停埋头苦挖的士兵们,仍然觉得易鸣鸢是为瞭逃命而信口胡诌的,哪裡是什么马蹄震动声导致雪崩,战时的滔天喊杀声亦可造成同样的结果,怒道:“都给我停下!”
“达塞儿阏氏怎么知道来瞭一队中原人,难不成跟萨满一样身上有神通?”弓箭瞄准不过威慑制压,判断超过射程之后,程枭回到阵前厮杀,留约略台在这裡。
江瑜之穿过月洞门,正好与要离开的程枭撞到。
她借著绰绰的月影,?清瞭他唇上那点暧昧的嫣色,松散而带著红痕的衣领,以及睡在他怀中的人……两人发生过什么,可想而知。
江瑜之稍稍避开视线,语气僵硬:“程尘光找你。”
说著顿瞭顿,“阿枝找她。”
这个“她”自然是在说易鸣鸢瞭。
程枭“嗯”一声,?一眼怀中人,道:“劳烦知会何小娘子,易鸣鸢明日寻她。”
他似乎心情很好,与她说话难得带著浅淡的笑,抱著人与她擦肩而过时,她甚至能察觉到二人交织在一起的,含著淡薄酒气的体温。
她终究还是没有遏抑住那股含著涩意的冲动,抬高音量道:“程枭,这个易娘子,远没有你?到的那样简单。”
背后渐远的脚步声停下,那人却没有回头,隻有冷下的声音混著琅琅竹风,毫无波澜传入她耳中:“?来你很瞭解她。”
江瑜之一噎,隻得苍白辩驳:“我?人不会错……”
“我?人也不会错。”他侧过头,撩著的眼尾带著些许骄狂,便与三年前在金銮殿上傲睨金台的少年有瞭些许重合。
那时,他也是这样,对著凤帘内的太后,对著丹陛上的宦者,对著满朝的威逼施压,说:“便是招疑又如何?我从不需要这些枷锁。”
如今,类似的话再次从他口中吐出,却全然没有当初的漠然与轻慢,唯剩毫无条件的心软与偏颇。
他说:“便是?错又如何,我从不后悔自己的选择。”
江瑜之张瞭张嘴,力不从心的重压让她说不出任何一个字回他,他也似乎不需要她的回话,抱著易鸣鸢大步迈过月门,转眼消失在黑夜的浓墨之下。
冬夜冷冽的霜气灌进江瑜之的肺腑,她茫然立在原地,缓缓松开紧掐的掌心,近乎无奈想著,原来他束上所谓的枷锁,会是这般模样啊。
三年前,他在朔方之役打下一套华丽的翻身仗,一夜间声名远扬,被召入京时,她站在皇城的高墙遥遥一望,隻一眼,便动瞭心。
她自诩情爱淡薄,亦不曾对此有所向往,京都无数拔萃儿郎,她都不曾放在眼中,可少年鲜衣怒马,意态潇洒的英姿,她后来很多年都不曾忘。
太后见她神痴,便知她心中所想,道:“既是我们阿瑜想要,哀傢便替你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