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打优犁,不可能隻有八万人参战。
有瞭援军的加入,局势瞬间扭转。
优犁眼睁睁看著对面人数过少的颓势一扫而空,杀声伴著箭雨渐渐朝自己的位置层层逼近,他结结实实挡掉服休单于正面砍过来的动作,急喘瞭一口粗气。
“累吗?”服休单于看向他头盔之下的斑白鬓发,作为自己的叔父,优犁已经五十六岁瞭,跟他一样不再年富力强,骁勇善战,他手腕微转,直直往对方腰间砍去,抽空叹息道:“优犁,你老瞭。”
“我没有老!”优犁死死用刀背抵住狼头大刀,他不愿意承认自己年老体弱,日日勤于锻炼,隻盼活得更久一点。
奉平十一年春,先帝殂逝,储君孤弱。
襄王魏烨策动北衙六军,于当夜截遗诏,困东宫,新主未立而遭羁系,满朝哗然。
与此同时,其旧部自朔州起事,连同各方起义军,扰乱河东,长驱南下,直逼京都。
时逢陇右节度使拥兵自立,程青云惊闻巨变,自援京半途调转,隻身赴陇;程霜岚接手赤水军,随父带领的程傢军彙合,穿萧关至沦陷的宁州。
在宁州,程霜岚竭力护父亲杀出重围,入京畿道,自己却被以起义军之名据守与此的悍匪马春拖住。
幸而在此任司法参军的刑部尚书之子何耀及时襄助,两人脱身后被一同围困在彭池。
彭池之内尚有三千百姓,以及何耀身怀六甲的娘子,程漾。
当朝皇后姓程,位同宰相的左仆射也姓程,夫傢何氏又是清流世傢,自幼所习所见便不同于寻常女子的程漾,哪怕柔弱至此,也不曾惧怕过半分。
以至后来她是如何艰难産下孩儿,又是如何与夫郎一同赴死的,除从其中逃出生天的程霜岚,无人知晓。
然而程霜岚终究也是死瞭,死在稳住京都后,被逆党险些攻下的隰城。
那时她分明已经杀至城楼,扶正旌旗,却被一声惊天巨响淹没在坍塌的楼墙与数日不熄的大火中。
连一句完整的尸骨都没有留下。
程尘光又做梦瞭。
他梦到阿姊如往常那样,坐在那张红酸枝的罗汉榻上,正在缝一隻团窠纹的织锦荷包。
半开的雕花窗泻下一层素白光影,和著院外开的正好的白玉兰,将她柔丽的面容照得不甚清晰。
程漾似乎是?到瞭他,抬头朝他笑:“阿末,你来瞭。”
他情怯般,扶著隔扇门的边梃,没有出声。
“快进来,辶辶喜不喜欢。”程漾这样说著,在荷包上收下最后一针。
于是程尘光才将门撑开些许,轻著步子到她跟前。
“怎么不说话?”
程尘光低著头,?见她发间靡丽的攒花簪,上头的金花丝映著濯亮的日光发颤,刺得他的眼有些疼。
他压下其中酸意,低低唤道:“阿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