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方书剑还只有十六岁。
龚子棋再回来的时候,浑身是血。他回了西区,打了架,不知道伤了多少人。
方书剑把他关在了门外。
“你还记得爸是怎么死的吗?你还记得妈是怎么没的吗?!”方书剑在门里声嘶力竭。
龚子棋抹了一把脸上的血,冷笑道:“杀人被仇家杀。我们骨子里不就是这点杀人的血脉吗?”
方书剑很害怕,他明明很好动,此刻却僵硬得固在原地,蜷缩在角落,浑身战栗,冷汗打湿了单薄的劣质外衣,眼角泛起不正常的红色。他眼前泛起血色,父母倒在血泊中,他们兄弟两个不过十来岁的年纪,在深山里被荆棘刮破了皮肤,一路从西区逃到东区。
方书剑晕血,他害怕死亡。
“你滚……”
“龚子棋,你滚!”
……
“根据省检察院那边提供的材料,他们会以被害人腹部伤足以致命对你提起故意杀人的公诉。”郑云龙又一次坐在龚子棋面前,这次龚子棋的表情总算有了些松动。
“书剑……还好吗?”
“不好,”郑云龙直言不讳,“你弟弟好不容易开启他的大学新生活,好不容易结交到了一个好朋友,你猜怎么着?”
龚子棋露出疑惑的表情。
“你杀的,是他朋友的爸爸。”
讯问室内一时沉默。
……
阿云嘎趁蔡程昱上课的时候,偷偷把方书剑顺了出来。他找了家咖啡厅,特地挑了个角落,给方书剑点了杯拿铁。
“你哥,在你眼中是怎样一个人?”阿云嘎问他。
方书剑摘下了帽子,答非所问道:“我可以同时帮我哥和蔡程昱,对吗?”
阿云嘎坚定地点了点头:“是。”
方书剑犹豫了一会儿,手指绞紧。他这两天又瘦了,本来就挺纤细的一个男孩,如今瘦得脱了相,眼睛出奇的大,却没多少生机。这样一看,到真有几分像牢里形容枯槁的龚子棋。
“我哥,小时候挺闹腾的。”
方书剑陷入了回忆。
小孩子哪里知道什么魑魅魍魉啊,那时候只觉得西区没有工业,人烟稀少,树木丛生,环境比北区还要美。方书剑才会走路,就被龚子棋带着满山遍野地跑。
龚子棋还喜欢打架,替自己,替被说坏话的父母,替被欺负的女生。